他凝然端看我。
那天的事,你想问什么,朕统统都可以告诉你,只别再说这些糟践自己的话了。
那天的事臣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真的没有?
没有,陛下是天子,有谁胆敢探究陛下之所为呢。
他睫毛轻颤。
你还想要什么,告诉朕,卫淳山上了折子要将你移除卫氏,朕已经驳回了,不用担心,有朕在他不能动你。过两年朕就寻个由头下旨将卫尚高贬为庶民,这般你将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卫氏一切。
请陛下答应卫大人的请求吧。
什么?
请陛下准了折子,臣不愿再当卫家的人了。
你
卫淳山本就不是臣的亲生父亲,臣也早过了需要人照顾的年龄,如果皇上无事吩咐,能不能恩准臣回家里修养,臣的妻子快要临盆了,心中不安。
你放心,朕已经派了太医去周府,至于卫家的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毕竟
臣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我毫无顾忌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似乎一忍再忍般的回答:
听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就是。
我想起那一晚昏迷前听到的女人尖叫声,本如死灰般的心忽然悸动了一下。
臣想回去看看,还请陛下恩准臣离开此处。
朕对你说了她没事就是没事,你是在质疑朕的话吗!
是,我静静看着他,臣现在对陛下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
这种忤逆的话他听了震惊也不过转瞬即逝,马上就冷静下来。
赵玉熏临死之前到底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曾得到过陛下的真心,而我得到的不过是赝品罢了。
魏光澈的表情不明所以的有了松懈。
你是为了他这话而生气吗?
臣没有生气,我摇了摇头,臣年少气盛时自己跳进了这场赌局,想靠着陛下翻盘自己原本毫无希望的人生,眼下不过是愿赌服输。
曾经的我有着自己也未料到的心高气傲,他那般轻易的示好于我,令我误以为就算死,至少可以在这一场与帝王的风月中占于上风。我高估了自己的坚忍,也低估了他对权利的执着。
你怎知道自己输了。他再也无法忍受似的上前抱住我,我亦没有推开他。他的下颚摩挲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落下轻轻一吻。
那晚确是气急了,虽说是原本计划好的,可若你没在梦中喊出顾氏的名字,我也不会将话说成那样。他扳过我下巴,又在我唇上印了一吻,你真的怕我死吗,嗯?
在我心中,那个叫魏光澈的人还不如死了,总比眼下变成陌生得令人连厌恶都无法产生的崇元帝要好的多。
为什么赵玉熏是特别的呢?我忽然问出了口。
什么特别,不是告诉过你吗,当初朕会留着他不过是因为还有用。
他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一早就将所有底牌都摊开了吧,还有什么价值呢。
崔丞相大概直到死时都未曾料到,留着忽兰血液的赵玉熏会是你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我又说。
魏光澈松开手走到窗前,那窗棂上雕着与景不协的朵朵桃夭。
朕初遇赵玉熏的时候,他还完全是个孩子,无大恨,也无大爱。为了得到这把龙椅朕付出了很多,当时朝中不稳,每天都要为了国事殚精竭虑,下朝到后宫去,见到的又是那些世家选送上来为了平衡势力的女子,宠爱谁冷落谁根本与朕自己的喜好无关。一开始,赵玉熏也不过是这层层环节里的一部分罢了,可时间久了,朕竟然觉得他可爱。他随手拂起窗台上的一片落叶,虽然他也不是朕自己主动去选的,可是怎么说呢他叹了口气,将落叶掷到窗外,朕内心大概是有过动摇的,最终却还是没给他留活路,眼下再说这些也无益。
臣也是不能不死的人吗?我问他。
他看着我,双瞳如秋日湖面一般宁静。
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让臣看着陛下您中箭,用臣的反应来消除一直藏身周府的探子心中疑虑,这样他就会将错误的消息带给崔大人,一旦崔大人以为胜券在握,就会将所有力量倾巢而出前去华西宫逼太后下诏。
至于赵玉熏,他完成了反派角色后一定会被臣盛怒之下当场斩杀,这个,虽然您大概没对他直言,但赵玉熏自己心里肯定极明白,他虽是货真价实的忽兰人,可自从服从于你后这身份于他不过是掩饰,至于擅自离京,早在你准备前去燮城督战的之前就已经察觉到崔丞相的异心,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吧。
臣若死在西凉,自然有别人代替这位置,但臣活着更好,世人都道您对卫凌风宠爱至极,如此臣的反应更有说服力。
不仅如此,陛下掐住臣脖子的时候,是真起了杀心吧,不然何必将臣推至背对箭尖的位置再暗示放箭。至于为何在最后关头再度改了主意,是想到要以大局为重,还是怕臣的舅舅发现端疑后会将秘密守得更紧,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在你心中,朕当真有这么不堪么。他涩然道,朕若真的要杀你,绝对不会假借他人之手的,当时朕根本还没来得及说出暗号,赵玉熏就命人放箭了,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往死人身上推倒是干净,窗外的风刮着树枝,发出呜呜的声音,故意以臣自己的意愿为由,放任三时虫发展至快要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时再命人施救自是理所当然的,意外之下臣的武功全失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在燮城就取出三时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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