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外加缺心眼的陆攸契,揉着腰回头,看到它心急如焚的姿态后,即便再傻,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儿了。
同一时间,一个塌方出现在了城区边缘。
铁链们虽然没有畏惧的思维,但还是下意识的躲开,给中间腾出一个“真空隔离区”来,塌陷造成的烟雾散尽之后,几乎被掏空的地下也渐渐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它们围成一个圈,缓缓地绕着这个断层不断靠拢,探出并不存在的“脑袋”,好奇心作祟地观望着。
“都散开,我刚刚说了什么?三分钟收拾打包,现在你们还剩下不到六十秒的时间!”
陆攸契的声音从后面破开铁墙,一群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铁链瞬间被击败得溃不成军,一哄而散,各归各位,更加高效率地工作起来。
“你也回去。”陆攸契侧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那根小铁链说道。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颜色也从鲜红变成了近乎乌黑的暗淡颜色,恰到好处地增添了一丝杀伐的气息。作为还没来得及出社会的学生来讲,他应该是细皮嫩肉的,但这三年的磨砺仿佛是时间按下的加速器,脸侧的轮廓也变得深沉起来,有时候,他在注视这某件东西的时候,周身那吊儿郎当的气息也会尽数消失,变成一个凝望深渊的审判者。
此时此刻,陆攸契唯一的想法是,为什么自己只是个近视?瞎了不是更好吗?
他是真的不想看到这一幕,即便脑袋里面知道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但是在用眼睛去记录并证实的那一瞬间,所有按下去的情绪还是立马喷涌出来,无法抑制。
袖口之下的手掌紧缩,陆攸契那原本就没有什么菱角的指甲,居然能把掌心捏出血丝,呼吸仿佛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掐断了。
塌方的坑内十分杂乱,在简单的打扫清理之后,沉虔他们的尸体便一目了然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他们并没有腐烂,甚至可以说还停留在“我觉得我能抢救一下”的阶段,临时前的所有表情同样被记录在了脸上,可与别人比起来,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郭教授是和周业楼躺在一起的,呈现出一字排开的姿势,他们头抵着头,颈部微侧,面部相对,左肩擦过右肩,脚底的方向却是相反,仿佛是在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刹那,才走到了一起。而且,他们好像哭了……
——林海媛依旧保持着给人包扎的姿势,手中还紧紧地拽着那染红的绷带,企图再绕在巡逻兵的手上绕一圈。
而沉虔。
——沉虔手上拿着一根粗铁棍,不知这根棍子的形状是本来就比较弯曲,还是被他使用之后留下的痕迹。这根棍子对他来讲仿佛是一把利剑,直直插/入地下,而他自己,则像是一个独守空城至最后的将军,双手死死地握在“剑柄”上,单膝下跪,用失去光泽亮度的湛蓝色双瞳凝望着前方。
全场人员,唯独沉虔还睁着眼睛,就像是他那倔强的性格,永远不会死心。
陆攸契借力跳下去之后,首先就用手把他的眼皮给抚下,然后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沉虔从这个铁棍子上弄下来,背在自己的背上,转身离开的前一瞬间,有一句话在他的脑海里面闪现出来,甚至还脱口而出了:
“没事的,哥哥已经找到你了,再也不用怕了。”
沉虔仿佛能听见似的。话音刚落,陆攸契突然感到他紧贴着自己背部的身体,居然不再僵硬,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他侧头看了看这张依旧没有生命的笑脸。
这家伙当时,脑袋里面会在思考一些什么呢?
陆攸契纵身一跃,又返回到了地面之上,然后对着收工完毕的铁链扬了扬下巴,说道:“下面还有几位朋友,算在这一批里面,你们带着一起吧。”
铁链们自然是不会对控制者提出任何异议,指令刚刚说出口,就已经被完成了,新一批的运输必须赶在正午之前出发,即使是马不停蹄地飞奔,也需要六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完成此次的路途,穿过残破的荒原,往更加未知和残酷的方向前行。
只有在这时候,人才会感觉到,世界到底有多么大,而自己,有多么渺小。
浩浩汤汤的一个队伍,放眼望去,还甚至可以用“人山人海”这个词语来形容。
陆攸契一边赶路,一边自言自语地道:“等以后一切都结束了,我就什么也不干了,现在做了这么多贡献,按照常理,以后只需要等着享清福就好了。到时候我就把酒吧经营起来,有客人就做一点生意,没人就算了,反正当个小老板,过自在乐呵的神仙日子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早饭混着午饭一起吃,吃完就去楼下欣赏老大妈们吵架。”
但是没人回答他。
陆攸契应该是习惯了,并没有惆怅的神情流露于脸上,然后埋头继续赶路。但这一次,他突然灵机一闪,耸了耸肩膀,对着沉虔的那张小脸道:“喂,听到了没?以后就要这要孝敬我。”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陆攸契看到了他们之前待过的那栋横在荒野的实验大楼——它太荒凉破败了,如果不是因为有足够明显的特色,压根不会被人认出来。
现在它就像是一个鬼屋里面的场景效果,人们存在过的痕迹被尽数抹去,新生的藤蔓和一直存在于空间场内的尘埃覆盖在上面,沙化格外严重,仿佛一碰就会消散,仔细看的话,还能瞥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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