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储物戒中的伤药不少,但多半是些寻常用途的聚气丹凝神丹或是解毒药而已,也不知对雷劫过后的伤口是否有效,好在之前殷承宇给他的生骨水还剩下半杯,全被他倒进了殷承宇的嘴里。
殷承宇之前是将那生骨水的泉眼给弄走了的,但眼下他昏迷着,林修然也不知道泉眼这种东西能被藏在何处,只好剩下的丹药中挑挑拣拣翻出了所有补血聚气的,一股脑地往殷承宇嘴里塞。
林修然又翻出几块布来,眼下他也没工夫估计这几块布是不是寸缕寸金的鲛绡了,胡乱地替殷承宇包扎了伤口,随后试着将他背到了背上。
雷劫的动静太大,只怕附近的修士早就已经聚集了过来,若是鸣鹤山的弟子倒还好说,但若是其他门派的弟子,便祸福难料了。殷承宇已经昏迷了过去,林修然体内也灵气空空丹田刺痛,如果真的遇上有心之人,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之前草庐周围的阵法已经被破坏,林修然背着殷承宇踉跄着往外挪动,夺魂教的那师兄弟二人正满怀憧憬地守在外面,打算好好巴结一下这位在秘境之中成功突破的金丹修士,没想到就看见林修然背着殷承宇走了出来。
“这是被劈死了么?”那师弟小声嘀咕了一句,被他师兄朝着胳膊打了一下,连忙闭上了嘴。
“道友,你这……可要我们搭把手?”
那师兄满脸堆笑地问了一句,他自然不是乐善好施想来帮忙,而是看出了殷承宇不过是昏迷,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攀上鸣鹤山这棵大树,想要趁机献个殷勤罢了。
林修然满脸是血,就算相貌再怎么周正,眼下也如恶鬼罗刹一般,让人见而生骇。那师弟拉着自家师兄小退了半步,林修然完全无视了他们,径直越了过去,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但才走出去十几步,就又停下了步伐。
原本氤氲的雾气已经稀薄了许多,附近的树林中,已经零零散散多出了不少的人影。
若是鸣鹤山弟子,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遇见了青剑门和漱玉宫这种大宗门,林修然也是放心的,但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的弟子,就不好说了。
虽说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人夺宝,但眼下他二人一个昏迷一个虚脱,若是没有被人惦记上,那才是怪事。
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已经四处响起,尽管已经认出了他身上血迹斑驳的鸣鹤山弟子的衣裳,但心怀鬼胎的人,显然依旧不少。
“秘境中结丹了?是不是遇见了什么机缘?”
“看样子都快要不行了……”
“鸣鹤山的人吧?还是别去招惹了。”
林修然全靠手中拄着的剑勉力支撑,身后草庐已经只剩一片焦黑的废墟,但四周众人犹不死心,依旧向草庐的方向眺望,试图找出一两件被遗漏下的法宝,或是寻些蛛丝马迹的机缘。
“是林师弟吗?”有鸣鹤山弟子喊了一声,见林修然向他们回头看去,分辨了一下,大喜过望地道,“是殷师弟结丹了!”
林修然视线被血糊住了大半,看不大真切,只能隐约分辨出大致的方向,那几名鸣鹤山的弟子连忙跑了过去,帮着把他背上负着的殷承宇扶了下来,另一个则搀了他一把。
但除去林修然和殷承宇,眼下鸣鹤山弟子才不过三人,自保虽然无碍,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是没有办法分出精力来看顾他们的,各方一时僵持,谁都没有敢轻举妄动。
安静了片刻,便有按耐不住的散修道:“不知二位道友遇见了什么机缘,是打算独享么?”
他这么一开口,人群中立刻就传出了悉悉索索的议论附和之声,但很快这声音就被压了下去。
“鸣鹤山掌门与峰主的亲传弟子,诸位道友想要招惹的话,不妨先掂量一下自身轻重。”
这语气十分嘲讽,又是个女声,起初还有不少修士不以为意,但等回过头看见那女修闲闲地抱着剑倚在树上的时候,不少之前见过她的人就沉默了下来。也有不认识她的,交头接耳询问了几句,换来的却是满脸的讳莫如深。
林修然只能隐约看见是个女子的身形,但听见她说话的那一刻,悬在心中的那一口气终于还是彻底松懈了下来,高压之下强撑着的疲惫与疼痛也排山倒海般袭来,若不是有身旁的那鸣鹤山弟子搀扶着,只怕早就已经栽到了地上,
那人向前走了几步,人群中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从中间分出了一条道来,她便继续向前,走到林修然面前,站定,转身,长剑出鞘发出铮然清响,将他们护在身后。
“在下青剑门云琅。”
尽管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但听到云琅名字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秘境之中这种脱离了师门护佑的地方,最能显露人性的贪婪本色,武力值比什么都管用,云琅曾经力战金丹修士,算是年轻一辈之中翘楚,有她坐镇,蠢蠢欲动的人心也被压了下去。
没过多久,又站出来了几位女修,清一色的漱玉宫弟子打扮,为首的那个清声道:“鸣鹤山二位道友之前仗义相助,是我等的恶人,诸君若是要为难他们,我漱玉宫可不答应。”
林修然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一群女性以这种被保护的姿态护在身后,他心中难免生出些不合时宜的笑意,总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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