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地西坠,天色越来越沉。男人口干舌燥,心情也愈发焦虑了起来。所幸,境况正在逐渐变得好转,江流两边的河岸越来越近、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男人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高高地站在树干的边沿,向着远方的岸边眺望。
小鸟摇摇摆摆地走到男人的脚边,也抻直了脖子往远处看着。男人余光里发现了它的踪迹,轻轻一笑,蹲下.身把小鸟捡了起来,捧在手心里高高举起。
“小红,现在看得清了吗?”
“咕叽……”小鸟撇了撇嘴。我才不叫小红……它瞪圆了眸子,赌气地瞪了男人一眼。如果有一天鸟儿真的变回了人形,它一定要教男人读出自己真正的名字——祁砚!
不过,话说回来,祁砚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男人的名字是什么。想来这家伙可是个古代人,说不定名字也非常古风古意。
小鸟站在男人的手心里,往远方看去。在离江心数十米远的江岸上,一大片草木郁郁葱葱地生长着。久违的陆地出现在视线之中,看得小鸟心里一阵激动,毛茸茸的小身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如果不是男人手掌的面积有限,小肥鸟真想就地来一场热血街舞秀。
男人发现小鸟站在自己的掌中抖了起来,他误以为鸟儿是被傍晚的寒风吹得哆嗦,贴心地举起另一只手,在小鸟的四周拢起来,作屏风状。
发现这一点的祁砚心中有些动容。刚见面时,他曾依据外表猜想男人是“黑.道大哥”的人设,但没想到的是,事实上男人非常体贴细心,既有砍杀鲶鲨时凶悍的一面,也有照顾自己时温柔的一面。
黑衣的男人捧着一团小红鸟,两者齐齐看向不远处的岸边。
“小红,到时候……你随我一同上岸么?”
发现男人在自己耳畔低语着,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从耳边一直传到心底,让祁砚整个身子都酥酥软软的。
“咕叽咕叽。”小鸟点点头。它才不要在这孤零零的树干上继续呆下去呢——如果陆地上能有它的一块容身之所,无论是怎样的环境,它都愿意前去!
毕竟,对于曾经的人类来说,大地是自己永远的故乡。
男人仰躺在树干上,把叶子做成的“被单”盖在身上。小鸟则钻进树洞里,度过它在树干上漂流的最后一晚。树洞里储藏的食物,无论是鱼肉还是树果,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面对着这种“弹尽粮绝”的局面,祁砚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维持自己的漂流生活。
是时候离开这里,回归陆地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男人将小鸟从树洞中叫醒。
“就快到了,”他用手指点了点鸟儿的小脑袋,看着小鸟睡眼惺忪的模样,补充道:“我们在前方靠岸。我曾来过这一片河域中打鱼,对这里比较熟悉。从那边上岸之后再步行一个时辰,应该就能抵达我居住的村庄。”
小鸟卷起翅膀揉了揉眼睛。看到前方近在咫尺的河岸,上面的一草一木映在眼里都无比清晰,它兴奋地咕叽叫了一声,身子摇摇摆摆地转起了圈儿。
河道越来越窄。在离岸边最近的那一刻,男人头上顶着圆嘟嘟的小鸟,肩上背着扎好的、装满药草的布袋子,站在树干边缘扑通一声跳下了水。
在缓慢的江流之中,男人展现出了很好的游泳技术,强忍着遍体伤痕带来的疼痛,奋力划动着四肢。游至浅水区后,他一只手扶着脑门顶上的小东西,另一只手牢牢地牵着身后漂浮的鲶鲨身躯,把它们带回到了岸上。
祁砚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他生活了数日的树干,目送它随着江流一起一伏、逐渐漂远。然后紧紧地扒住了男人的脑袋,走向新的土地。
他要跟着男人回家去。
想想就兴奋!
淌过浅水的河滩,男人从杂草丛生的岸边扒开一条小道,拖着鲶鲨剩下一半的沉重身躯,坚持一鼓作气地往前走。
待到太阳逐渐升高,河岸边天色一片敞亮,男人虽然疲累,可前进的步伐一刻也没有松懈。
“还有二三里路。”男人自言自语地说着,既是说给头顶的小鸟听,也是在鼓励自己。
翻过了最后一个小山丘,祁砚抬头张望,只见不远处有数道炊烟袅袅升起,眼前赫然是一片砖土砌成的小房子,房顶盖着清一色的大红瓦片。小屋子们有高有矮,三三两两地聚集成村,在更远处的地方还有着大片规整的田地。
这里是乡村,一座古朴的小村庄。男人的故乡。
“到了……”男人走到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伸手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小鸟从他的头顶上跳下来,在近处读着村口石碑上写着的文字。
“乐庄?”祁砚心里默念着村庄的名字,“这究竟是读作‘勒’呢,还是读作‘悦’?”
正想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个高亢的男声。
“哎哟喂——墨哥啊墨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听到喊声的男人立刻站起身,直面着从村里匆匆奔出的那个留着平头、穿着背心的年轻男子。
“阿进,发生何事了?”
那个被男人称作“阿进”的年轻男子呼哧带喘地跑上前来,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身后的小鸟。他一脸焦急地对男人说道:“墨哥,你快回去看看,你母亲病情加重,已经昏迷了半日不曾醒来。你弟弟又是个不管事的,这会儿全指着你了。”他目光一抬,看到了男人肩上背着的布袋子,冲口问道:“诶,药采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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