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着烟,阳光洒落,他一半明亮,一半灰暗。
“不是记者没有良知,而是良知需要妥协,非黑即白是理想主义,谁都想当英雄,但我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高安说,“可我们也在抬头。”
他走到阳光下,太阳明晃晃,明明沐浴在光中,地上却还落下他一道影子。
“无论站在哪里,光芒多耀眼,周围总会伴随一道黑,万事有两面,万人有两心,一颗正义的心,一颗妥协的心,两颗心都不能失,因为这是社会。”他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可他们也在抬头,这是他花费九年学会的道理。
这间房子里,站着三名记者、一名义工、一个商人、一个医生、一个应届毕业生,他们在不同的时间起步,从不同的方向走来,今天都站在同一个地方,踏上同一条路。
因为崎岖,所以坚持,因为懂得妥协,所以才始终没有放弃。
这是一条屠路,比她走过的任何路都要漫长,比她经历过的任何赛道都要艰险,比她在任何赛事中冲破终点的意义更加之重。
蒋逊想,无论将来她在哪里,始终都会记得今天一名记者说过的话:
万事有两面,万人有两心,一颗正义的心,一颗妥协的心,两颗心都不能失,因为这是社会。
他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可他们也在抬头。
***
到了下午,时机到了,采访车被拦截的照片发到网上之后,一份2006年的环评报告公布网络。
炒了三天,第一天网络上与之有关的帖子统统被删除,第二天帖子死灰复燃,第三天万人|签名,今天,环评报告公之于众,网民哗然。
王潇不解:“就是这个环评报告?为什么要找九年前的报告,不能现在让专家来检测?”
张妍溪教她:“你看,采访车到了哪里就回去了?”
王潇说:“镇口。”
张妍溪说:“谁能让环评师来这里?”
王潇想了想,没人。
可是有了这份九年前的环评报告,一切就不一样了,网络三天炒得沸沸扬扬,行架威胁的事实再也无法掩盖。
很快的,那边派了人来,一谈就是数小时,直至入夜,里面的人还没出来。
阿崇的父亲也赶来了,带来了更多的体检报告和旧档案,王潇见到人,脸红红的喊了声“伯父”,阿崇的父亲没空理她,跟着水叔和记者们去找那些村民。
村民们对“癌症”两个字讳莫如深,很多人不愿提,很多人不承认自己有癌症,高安几人需要更多的人作为受害者站出来,因此一直像陀螺打转一样走完一家又走一家。
终于都回来了,已经过了11点,蒋逊和张妍溪在厨房给他们做宵夜,贺川进来,站蒋逊边上摸了摸她的头,看向锅子说:“粥?”
“鸡粥,放了鸡丝。”蒋逊说,“待会儿再下点面条,炒两个菜。”
贺川说:“哪用这么麻烦,让武立去买就行了。”
“给你吃好的你还啰嗦?”
贺川笑了笑:“你做着,别碰到手指。”
蒋逊赶他:“知道了,出去吧!”
张妍溪在另一边切菜,看着贺川走出厨房了,她手上没留神,刀子划了过去,痛得低叫了声。很快递来张纸巾,按在了她的血口上。
蒋逊说:“你去处理一下,这里我来我吧。”
“不用,就是一道小口子。”张妍溪捂了捂手指,火辣辣的疼,她在水里冲了下,疼得她眉头紧皱,余光看见蒋逊把沾血的纸巾扔垃圾桶里,她的指甲还没完全愈合。
张妍溪不由自主地问:“你的手,那个时候痛吗?”
蒋逊说:“痛啊。”
“你怎么……怎么做到的,怎么跑出来的?”
蒋逊帮她理菜,说:“被|逼的,不想成为受害者,只能让别人成为‘受害者’。”
张妍溪静了会儿,说:“我那个时候被关进小黑屋里,手被反绑,从窗户里能跑出去的,我想学电视里那样找块瓷片割了绳子,可是找不到。你是怎么割掉绳子的?”
蒋逊轻描淡写:“我掰了块木片下来。”
“木片?”
“床脚上的。”
张妍溪愣了愣。
蒋逊问:“后来他们放你出来的?”
张妍溪摇头,又点头:“算是吧,是贺川找到了我,把我救出来的,他们不好再关着我。”
蒋逊问:“是不是很怕?”
“怕,怕的要死,我病了很久,看了很久的医生……”张妍溪看向她,笑了笑,“我要是指甲像你这样了,我一定疼得哭死了,你看,我手指上就划了那么一道小口子,就疼得要命。”
蒋逊随口道:“我皮糙肉厚。”
张妍溪一愣,忍俊不禁。
蒋逊把菜装盘子里,说:“人和人不一样,你做了十年公益,换作我,一定做不到,所以别跟人比。”
张妍溪不说话,细细打量蒋逊。
她其实看过蒋逊很多次,除夕那回打量过她,这两天也时不时的会看她,她不打扮,不讲究,长得很漂亮。
张妍溪眼前银光一晃,蒋逊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叶,一枚银戒从她衣服里垂了下来。
她说:“我那个时候以为你真是司机。”
蒋逊说:“我就是司机啊。”
张妍溪摇头:“我也希望你是,可女人的直觉总是很灵,贺川那个时候就喜欢你。”
蒋逊挑眉:“你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张妍溪笑了笑,“可能是身边的男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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