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制令才解除,黑子就回家大睡一场,睡醒便被电召来积沙围的小院。
德叔怒目,惹来一众哄然,他随之开怀一笑,有些感喟地说:“这一次,动静不小。”
“那是!”黑子眉飞色舞地谈起当日情景,“那天巴书记震怒,回到市里就开起了紧急常委会,会上首先向汪建平开炮,质问汪建平是怎么抓全市治安管理工作的?可怜汪建平平常耀武扬威,对着巴书记一个屁也放不出,脸憋得通红,吓得尿了一裤子。”
其他人都不了解详细经过,见黑子说得似模似样,都正色认真地听着,哪知黑子洋洋得意地说顺了口,忘了形,最后一句露出大破绽。
书房里笑声一片,光耀嘲笑他:“你和老汪有仇也不能挟带私货啊?有你这样损人的?”
黑子挠挠脑袋,挥手说:“小枝节就别跟我较真了,继续继续。话说当时汪建平被一轮炮轰后张口结舌,巴书记当场责令汪建平停职审查,又委任了何政委担任工作组组长。然后,你们知道的,黄副局把我和老梁也推荐进了工作组。所以,兄弟,哥压根就没时间通知你,一进工作组手机就上缴了,没法报讯。”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姜尚尧说的,姜尚尧理解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一看你手机关机就预感有情况。”
德叔目光在他们兄弟二人间逗留了数秒,接着含笑催促黑子:“后来呢?”
“后来紧接着就把浔峰山匝道检查站抓获的那伙人全部转送去了驻军基地,一晚上突击审讯。其实谁不知是聂二,无非程序问题,我恨不能直接踹上聂二家大门。到了夜里,那伙孬货扛不住,接二连三地开始招供。这还得了?武警和公安分头行动,我自告奋勇去了请聂二爷。”
再谈下去便是关于聂二的审讯结果,碍于组织纪律,黑子当然不会随意说嘴,其他人也不难为他。笑了一回,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德叔又看了一遍新闻,取下老花镜,望向沙发上几个小子,佯怒说:“你们几个,嫌我老得不中用了是不是?这么大的计划,事先居然不透半点口风。”
王霸龙顿时有些讪讪地,瞄了眼其他人,都同时坐直了身子,只是姜哥嘴角含笑,光耀满脸尴尬,黑子呲牙咧嘴的,不知是难为情还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德叔,这个……”王霸龙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叔,这你就小心眼了吧。”黑子讪笑。
“德叔,错在我。是我告诉他们先别透露给您知道,一来这事不知成不成;二来真成了就是个大惊喜;再有就是,小说上不都那样写的吗?满师前都要独自干一票大的。这事真成了,代表我们四个真正满师,学到您一二分手段了。”姜尚尧诚恳说。
这话捧得德叔心中大快,犹自端着架子,只可惜下巴上没有美髯一束让他可以装模作样地捻一把须。
黑子乐不可支的,“高兴就笑出来呗,闻山地面以后就看您老了。闻山规矩,过九不过十,叔你明年五十九大寿,我估摸着那宴席能摆到河堤上去。”
这话虽是逗乐,满座深以为然。德叔想象那盛景,暗自欣喜。当年出道的诸人,如今只剩他区德独秀于林,这是才智能力与眼光的综合体现。他微笑着,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石头,这里头的关键人物,巴书记,你从哪里来的消息他会来闻山?”
区德确实老辣,一句话切中要害。事实上,其他人私下也颇多揣测,姜尚尧两个月前便定下了这个计划,他又是如何得知巴书记会来闻山,并且为什么去了铁路小区?
姜尚尧回以笑容:“德叔,不瞒您说,论起来还挺有渊源。当年我妈去内蒙插队,巴书记是兵团的连队指导员,那一拨知青受到巴书记很多照顾,现在大多退休了,今年过年时谈起往事想聚一聚,提到了巴书记。我也是过年听说了这事,知道巴书记会来闻山,可能过些日子还会来,我妈那些知青们都以请到他为荣。”
几人默默点头,黑子和姜尚尧关系亲近,一拍他胸脯,挤眉弄眼地说:“这条大腿够粗的,不妨抱一抱。”
“算了吧,人家知道我是谁?”姜尚尧嗤之以鼻,眼角余光瞥见德叔若有深意的眼神,他心头随之泠然。
正聊着天,小婶抱着孩子来敲门,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饭后,姜尚尧先行离开,德叔屏退众人,独留了光耀。
书房里,他踱步不止,饶是光耀一贯老成持重,此时静观德叔阴沉的脸色,也止不住心乱。
“把石头开始谋划整件事的经过告诉我。”德叔目光森然。
光耀深吸一口气,凝神想了想,开始叙述经过。
座钟滴答,听完后德叔沉默良久。光耀心怀忐忑地问:“德叔,这不是好事吗?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德叔认真评估光耀眼中的不解之意,少顷,他低低叹了口气。石头太能了,一番谋划将他的心腹全部裹挟了进去。光耀霸龙和黑子固然是真心想令他惊喜,可从侧面也能看出石头对他们的影响力。
区德看三国,最仰慕的就是诸葛先生,他一生信奉的也是谨慎二字。这样的石头确实有资格继承他的事业,也有足够的能力驾驭那些小子们,但有了小宝后,区德的心思又复杂了几层。
“从今天开始,你要多留神。聂二这一进去,出来的机会渺茫。有些人会按捺不住跳出来。”
心思慎密的光耀略一琢磨已经猜到是谁。“德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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