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逾矩之事数不胜数,纵使南小桃花可以不计前嫌,他于魔头,也断然不会不了了之。
这年仲夏,于桓之仍在流云庄时,刚听说天水派与万鸿阁结盟一事,便前后收到两封不得了的来信。一封,来自他多年失踪的爹,于惊远;一封,来自畅游山水遁世隐居的前任武林盟主,穆昭。
由于于惊远与于小魔头早年有些摩擦,他曾发誓与儿子说话,每年至多十个字,是以他的信笺极其言简意赅:劫亲南水桃花,强娶之。
当于桓之已赶到万鸿阁,穆昭的信才姗姗来迟。
穆衍风的性情与其父七分相似,另有三分,是穆昭任盟主多年修炼出的老奸巨猾。他长篇大论地抒发了对于小魔头管理流云庄的感激之情,一字一泪地诉说了与于桓之胜似父子的动人亲情,最后言辞凿凿地以为,江南流云庄需要位少夫人,以减轻穆少主和于桓之的负担。穆昭最后总结道,此少夫人的最佳人选,便是南霜南水桃花。
彼时,于桓之并不知于惊远与穆昭早已把关系闹僵,他将两封信笺的意思结合,便得出劫亲南水桃花,令穆少主强娶为少夫人的结论。
于是,本来要弄到自己床塌的南小桃花,被临时转去了穆衍风的床上。
于桓之心想,这厢他大抵是瞧上了南水桃花,因此穆衍风与南霜的亲事他势必要阻止,何况这二人称兄道妹,好不欢脱,压根无甚男女之情。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至于他爹与盟主,自可来个先斩后奏。
眼下最棘手的却是南霜本人。于桓之失笑地望着满行囊零碎物什,心道南霜人虽伶俐,在有些方面,却迟钝非常。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循循善诱方为正道。
屏风后微微一动,于桓之侧目望去,只瞧见屏风后,婷婷步出一朵红莲。婀娜的身段,红得如火如荼的绸衫,斜襟浅粉深衣如盛放莲花内,含而不露的雏瓣。一袭墨发垂悬在脸侧,流泻在衣间。眉若含烟,凄清温软。长睫如扇,卧蚕眼底,衬着秋水眸子平添三分春日桃花暖意。高挺的鼻尖下,光润的唇微微弯起,露出小虎牙与梨涡,灵秀又傻气。
于小魔头亦在滉滉烛影中弯起了嘴角,他俯身自南霜的行囊里,拾了一根镶玉横钗和几朵碎桃花,径直走到南霜面前,将她垂在肩前的发向后撩去,目光落在衣襟间若隐若现的桃花印上,笑道:“这枚桃花印记好看。”
锁骨下,细枝头两朵并蒂桃花开得正艳。南霜垂目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于桓之忽又走近一步,温和香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将南霜先前的环髻松开,又挑起几缕青丝在她头顶绾成一个简单的花髻,用镶玉横钗固定好,再将几朵碎桃花带在她鬓边。
他的话语如烟似雾,夹杂着温热的吐息,弥漫在周遭:“这样好看。”
南小桃花双颊飞霞,耳根通红,祸心渐起,眼神四处飘,半晌才找着话题,问:“糕饼呢?”
于桓之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空碟,笑道:“你留着。”
南霜埋头想了一阵,又道:“那你把没做好的宫灯还我吧。”
见于桓之微微讶然,她霜忙解释说:“我瞅着你喜欢那宫灯,不如我做好了送你,也算是投桃报李,礼尚往来。”
于桓之莞尔:“我只知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琼瑶,即美玉,而美人如玉。
南霜自是没有参透如此隐晦的说法,她正低着头琢磨,于桓之却拍拍她的脸,撂下一句话,施施然离开了。
——以后若是嫁我,也不必凤冠霞披,这般装扮,已是最好。
南霜望着犹自摇曳的木门,脑中轰雷炸响,似有什么念头喷薄欲出,如雷雨天后,即将横亘苍穹的一道虹桥。
而南霜遇事,易者,解决之;难者,克服之;惑者,跑诸脑后顺其自然之。
是以这世上的事,到了南小桃花手里,要么解决得极快,要么烟消云散。因此那道虹桥最终未架起来,南霜在难得一次失眠后,总结出:一,自己对于桓之有些么不寻常;二,仿佛有些扑朔迷离的情绪如荒草滋生;三,比之嫁给穆衍风欧阳熙路人甲乙丙丁,自己更愿意嫁给于桓之;四,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日后要抓紧时间酬谢于桓之;五,事情愈发不妙啊不妙;六,以后还是别想了,闹心。
翌日晨,童四早早雇了马车,并为穆衍风和于桓之一人备了匹马。
众人吃过早膳后,晨雾未散,便朝流云庄驶去。
流云庄在天平山和灵岩山间的一处平地上,占地辽阔,引山中水入庄,挖玥湖为内湖。
几人驰驱一日,沿途山间野花,红枫飘飞,万年青亭亭错落其间。直至夕阳西下,才见得玥湖水曲折迂回流入宅子,流云庄绵长的白墙黛瓦间沉敛的红木门前站着两人。
穆香香远远听见马蹄疾劲,车轮辘辘,慌忙拍打宋薛的手,紧张道:“回来了回来了。”
宋薛返握住穆香香的手,说:“娘子,此事本是误会,待风儿回来,我们好好与他解释一番。”话虽说得镇定,然而宋薛满脸惊惶显然已胆颤心惊。
穆香香白他一眼,跺脚道:“风儿好骗,桓之你骗得过么?再说了,早年风儿连萧满伊那个冠世美人都烦不甚烦,他这厢挑了南水桃花,别的姑娘,他定是看都不想看了!”
街头烟尘四起,驶来两辆马车,打头的两匹马上,两名男子英姿飒爽。
宋薛捏了捏穆香香的手,急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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