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仰脸,看着平静至极的少年李信。因为他太淡定,影响得她都忘了躲开——她怎么能趴在他腿上睡呢!
四目相对。
明月相照,一束光照在他们身前的方寸之地上。闻蝉看李信又在发呆,便茫茫然然问他,“你为什么不睡?你在想什么?”
李信没有回答她前一个问题。
但是幽暗中,他低下深邃若海、亮如子夜的眼睛,突然的,跟闻蝉说了这么一句,“知知,我是想把我拥有的所有,都给你的。”
闻蝉猝不及防,听他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吃惊。她呆傻地仰脸看他,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李信专注地看着闻蝉。静谧中,闻到她身上的幽香,让他又忍不住沉迷。他是愿意把他的所有,都给她的。他尚年少,对喜欢的理解,就是我有什么,便都分享给你。不求回报,不求交换。就是你哪里不高兴,不满意,告诉我,我帮你实现,我帮你解决。
他捧着一颗真挚的心,送到她面前!
闻蝉手足无措,面色平静,低下了眼。还不知道怎么打消他危险的念头时,就听他笑了一下,颇为光棍,“但是我什么都没有。”
闻蝉不乱想了,她低下眼睛,安静地看着李信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这样的话,从李信口中说出,竟让人觉得酸涩。好像他天生该拥有一切似的。
但她当然知道李信什么都没有了。
他有一身本事,但是他不服管教。他走的路,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去靠近的路。她不想走近他的世界,她甚至都不想了解李信的世界。
李信对她很好。
但是……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闻蝉对未来夫君的期望,一直是江三郎那样子的。生得相貌堂堂,才学教养无比好,身份地位名望全都有。那是在长安也赫赫有名的郎君,那是让长安诸女趋之若鹜的好儿郎。
李信拿什么去比?
闻蝉要嫁最好的夫君,做最无忧的翁主。她的期望,只有江三郎能带给她。
李信不行。
李信喜欢她。但是闻蝉最喜欢的,始终是她自己。
听着李信真诚的自我剖析,闻蝉不由心中发涩。
女孩儿的眸子,在寒夜中变得温柔。她心中叹气想,喜欢她的儿郎,真是走到哪,都这么多。李信的情话很好听,她差一点就心动了。不过还是没有动得太厉害……容她想个婉转的说辞,劝李信放弃自己吧。
闻蝉刚要开口,就见李信慢悠悠地自己开口了,“不过没关系,我迟早会拥有一切的。”
闻蝉抬起眼,唇角翕了翕,却没发出声。
她想说的安慰话,在李信的强大自信下,变得干枯单调。
同时,心脏剧震,心中另一种感情涌了上来,让她怔怔看他。
心跳很快,像要从心脏中跳出来一样呼之欲出。少女目不转睛,盯着这个相貌平凡至极的少年。
李信长得太普通了。
扔到人群里,她绝对找不出来。
可是他又太不普通了。
扔到人群里,她肯定能认出他。
闻蝉没有见过这样自知又自信的郎君。李信的不一样,在深夜中,在闻蝉的那颗铁石心肠上,钻了一个洞。其中情意,汩汩成溪流,在无知无觉中,缓缓流淌。
一定有什么会发生的吧。
李信伸手,握住闻蝉的手腕,重新笑起来,那股让人面红耳赤的蛊惑味道,又再次出现了。他拍拍女孩儿的脸,笑一声,非常的相信自己,“知知,我下定决心了。造反这条路,真的可以走。”
“……!”闻蝉感伤不下去了,猛瞪大眼,不可置信看他。
造造造反?!
是什么刺激了李土匪,让犹豫不决的他,突然决定一道黑走到底了?!
自然是权势,地位,利益了。
知知不是他救的。
其实是官府救的。
若非最后赶到的官府人,李信想,两相夹击,他是没办法既保护村民,又保护知知的。他只能护其一,而这个结果,只能证明他的无能,他并不满意。
少年无法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满意的范围内,并为此生起了挫败心。而他从不气馁,从不自我怀疑。他转个方向,坚定地选择了一条曲折的小路,走了上去。
“不行!”闻蝉脱口而出,“你玩火自焚!你这样的话,我肯定到官府告发你!”
李信哼了声,挑高长眉,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痞子的无畏精神又暴露了——“告啊!我怕你告发?你大可以满大街满天下地宣传去!”嗤一声,青黑眼尾斜飞,睥睨并瞧不起她,“你也得有那本事。你有吗?”
闻蝉快要被他的自大气死了,跳起来,死死瞪李信。如果她能掐死他,她就掐死他!如果她能和他同归于尽,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少年伸个懒腰,还有脸笑,“行了,你睡吧。我出去看看,官府的人走了没。”
他气势强大地走过,闻蝉木然地给他让了位,可是她哪里还睡得着!
……李信真是个搅屎棍啊!
就这样,各怀心事,一夜过去。
次日,几个人都醒的很早。李信是只睡了一小会儿,一晚上不知道在折腾什么;闻蝉的一头浓密乌发已经用簪子重新梳了起来,也就着山中清泉水洗漱了,却还是没精打采;离石反倒是他们中最有精神的。天亮了,李信带着一身寒霜从外面回来。给他们带来了些山果裹腹后,少年随口跟他们说,官府的人已经退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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