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卡尔霍克利觉得自己彻底疯了。
他根本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当他看到那个女人往甲板栏杆那里冲过去的时候,几乎是脑子一懵,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从阶梯上跳下去,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她。
她明明穿着廉价布料的下等舱衣服,头上包着条破围巾,可是他还是认出她来,轻而易举。用力往前伸出手,身体里某处尘封多年的地方轰然倒塌,他习以为常的生活,他的游戏规则,他的底线标准,都在抓住那条破旧而且令他嫌恶的围巾的那一瞬间,通通粉碎成尘埃。
只剩下一股狂喜,他抓到她了。
下一秒,力道松懈,围巾从她头上滑开,满头金色的长发在他指尖滑过,他看到她连头都不回地往前跑开。心里那处倒塌的地方,更加的茫然空虚,卡尔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清。
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他竟然会在这里追着一个该死而贫穷的女人,而且是死追着不放手。别人会怎么看他?他会变成笑柄,简直无法忍受,他必须命令自己回归正常的思考方式。
他在毁灭自己的社交形象,为了一个该死的毫无用处的女人,这是他做过最亏本的生意。
他必须止损,不能再亏下去了。卡尔强硬地想停下自己不理智的行为,好不容易有点效果,抬眼一看,让他肝胆欲裂的一幕发生了。大脑刚生长出来的一丁点理智爆炸开来,瞬间将他的脑子变成浆糊。
她整个人往栏杆外趴,半个身体在船体外,像只摇摇欲坠的玻璃杯,随时会摔下去碎裂在海面上。还没等他跑到她身边,她一条腿都伸到栏杆外。恐惧比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要膨胀疯狂地冲涌出来,卡尔体内爆发出一种可怕的力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得这么快,简直快过他骑马狩猎的时候。
什么生意亏本还是丢脸都被踩碎在脚底,他眼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她随时会掉下去淹死这个念头。他在最后一刻终于终于抱住她的腰,往下的坠落感让他差点就脱手,手指紧紧绞住她身上的衣服,将她用力地从栏杆上抱下来。
她整个背部紧贴着他的胸膛,卡尔几乎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传达到她身上,他们共同在颤动,气息交缠,宛如一个人。
抱在怀里的女人温暖得像是火焰在焚烧,他觉得自己心里崩塌过后的空虚感被烧得一片狼藉,这种感觉他没有任何经验,一下就被对方给打败了,输得一塌糊涂。
卡尔用力地抱着她,像是在抱住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唯一的礼物。可是这盒礼物挣扎得特别厉害,对他又踢又踹又打又挠……他从来没有被同一个人打过这么多次。
“给我放手。”她一爪子过来,差点让他毁容。
卡尔愤怒了,难道她就不能听话一点,做为一个女人她比男人还粗野。过度惊悸后是恨不得将她掐死的痛苦,就是拿十条八条铁链将她绑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也能逃掉,她就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跟个强盗一样闯入他的生活,再没有任何同情心地毁坏得乱七八糟,现在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对他又踢又咬。这哪里是个女人,这是个魔鬼。
好不容易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终于安静了,当她软绵绵地躺在他怀里的时候,卡尔忍不住地摇晃她一下,她的脸藏在浓密的金发里,也跟着无力地垂落在他胳膊上,脸色白得像是要消失在空气中。这种有气无力的感觉让卡尔忍不住担心,他冷着脸看向医生,恨不得用眼刀子将他戳死。然后将她抱起来,不太满意地掂量一下,真轻,肉都跑那里去了?
内心里的空虚终于有种餍足的感觉。卡尔无法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它一直往上抖动,最后抽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接着他看到那些船员,医生,还有围观者好奇的窥探时,才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他已经本能地辩解起来,“她刚才情绪激动,要跳海。”
所以他只是救了一个自杀的女人。
船医试着过来,想要伸手从卡尔手里接过病人,卡尔表情瞬间凶狠起来,一记眼刀子又将船医给戳出去。然后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不悦地说:“好了,我认识她,她现在很虚弱,请不要吓到她。”说完,他又看到另一个碍眼的家伙冲冲忙忙从甲板那边跑过来,是那个画像小白脸,他大声叫嚷着:“艾米丽,艾米丽,你怎么了?”
使一个眼色给自己的仆人,洛夫乔伊很快就走过去拦住对方的脚步。卡尔趁机抱着人就往回走,期间可能遇到上等舱的熟人,可是对他来说这些反而变得不重要。他在亏本,卡尔冷漠地告诉自己,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这不是你的未婚妻,她只是一个来路不明没有任何背景可能还是偷窃者的女人。
停止这种不理智,愚蠢至极的举动。将她交给纠察长,让她彻底消失在你生命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卡尔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在自毁。仿佛他大脑里任何有关智慧的细胞都被杀死,只剩下一团汹涌的火焰在焚烧,沿着他的血管到他的心脏,从他的骨头往外到眼珠子,全部都是烧焦后的暴躁感。
一天,一天半,不到四十个小时,他得意安稳的生活翻天覆地。他到船上是来做生意的,下了船后他还有一个订婚宴要处理,他的脑子里有清晰的计划表,每件事都安排得一丝不苟。
他不是年纪小的毛头小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手脚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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