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没人了。”
阮七觉得被两个弱女子耍了很气闷,郁郁不乐:“那就等她们溜了?”
现在打草惊蛇,这群骗子肯定会藏匿行踪,更没那么好抓了。
清水端来,詹涟台清洗了眼睛。他睁开眸子,眼圈周围泛起桃花般的红色,更添潋滟风采,他道:“我们手上捏着一个最大的饵。她一定会自投罗网的。”
这么狡猾,捉都捉不住,还说不是小鱼儿?
终于等到秋闱结束,士子们交了试卷陆续离开贡院。只见人潮鱼贯而出,有些人胸有成竹喜溢眉梢,大约是很有把握高中,不过多数人都是垂头丧气连连摇头,看样子又要再努力三年了。
考官收了卷,邈梵正在收拾笔墨衣物,正要离开却来了名冷脸男人,看打扮是朝廷中人。阮七板着脸问:“檀公子?”
邈梵还不习惯这个称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
阮七找着人就对了,把他打量一番,觉得他俊朗清秀不似偷奸耍诈的骗子,而且眼神也坦坦荡荡的,但一想起千千也是长得一副漂亮模样,却专门干些骗人勾当,口气一下就冷了下来:“詹大人要你过去。”
邈梵抬眉狐疑:“詹大人?”
阮七不耐烦解释,大手一挥催道:“快走!”
于是邈梵随着他离开考棚,一路到了贡院深处专门供考官休息的地方,此时下起了雨,进门的时候邈梵肩头微湿,他擦了擦额头抬眼,正好看见詹涟台站在窗户边,出神凝望,窗外一丛芭蕉翠叶,被雨点打得滴滴答答。
阮七道:“大人,人带来了。”
詹涟台回眸,对上邈梵干净的双眸,不觉一怔。
“檀公子……好生面善。”詹涟台徐徐走近,拢袖执壶倒茶,把杯盏推过去,“喝杯热茶驱驱寒罢。”
邈梵拱手道谢:“谢大人。”他端起杯子就饮,并不多疑多问,十分磊落坦荡。
詹涟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一瞬间生出一种错觉:十多年前的自己,大约也是这副模样……
“属下告退。”阮七见状,知会一声就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喝了茶,邈梵放下杯子,低眉顺眼地站着,詹涟台没说话,他也不主动开口问,两人就这么沉默相对,似乎可以一直保持安静。
窗外雨声渐大,芭蕉叶仿佛都快被打穿了,天边响起惊雷,屋内却还是一片静默。良久,詹涟台伸手关了窗户,袖子被打湿一半,他似是无意开口:“听说檀公子是嘉宁县人士?”
邈梵不卑不亢答道:“正是。”
“檀这个姓氏很有意思,你的名是家中父母所取?”詹涟台掏出一方手帕,却不是去擦抹湿袖,而是精心擦拭起那柄折扇来。
邈梵摇头:“我无父无母,自幼由金阁寺的定禅师父养大,名字也是师父取的。”
詹涟台了然,却又不解起来:“原来如此。若是自幼在寺中长大,那你岂非……”
应是一个出家僧人,怎会与她在一起?
邈梵道:“佛陀成道,并不拘于何时何处,也不拘于是何身份。”
詹涟台笑:“听你的意思,纵然身在凡尘,却依然打算成佛?”
邈梵抿抿唇,实话实说:“佛陀乃无上智慧的彻悟。凡夫无觉,声闻与缘觉只有自觉,菩萨有自觉与觉他,唯有佛陀觉行圆满。如今我修佛,只为求觉,至于最终是否圆满,那是未知之数。”
他总是有一种随遇而安和顺其自然的气度,令詹涟台不由得刮目相看。
“以本官看,京师国寺的所谓高僧,修为还不及你一半。”詹涟台摇头叹息,终于收起闲谈,话入正题,“知晓本官为何召见你么?”
“不知。”
詹涟台摸着扇穗,眉眼笑意温和:“与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你清楚她底细吗?”
贡院门口,乔装打扮的千千和小荷站在屋檐下,翘首以望。
千千穿了男装,是最普通的书生装束,眼看应试的士子都走光了,却还是没见到邈梵的身影,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和尚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是作弊被抓住了吧!”
小荷是个胖乎乎的书童,听了瞪大眼:“真的啊?那会不会被判罪问斩啊?”
“呸呸,乌鸦嘴!”千千跺脚,“不会的,他那么老实,又愣头愣脑的,怎么可能作弊?难不成是题太难了,他答不上?不可能啊,我明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正当她心急如焚,小荷瞅见最后跨出贡院的这人,眼睛一亮。
“姑娘快看!出来了!”
只见邈梵两手空空,带进去的行李一样也没拿,就这么走了出来。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郁,白着一张脸,眼神也略显空洞。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迈步就走,丝毫不顾还在下着雨。
“快!把伞给我。”千千兴高采烈地从小荷手里接过伞,踩着街面上积聚的水,大步朝他跑去。
邈梵老远见到一人朝自己奔来,顿时停下了脚步,直直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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