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并不知道自己的鲁莽给老鼠城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躺在病床上的他还在生着汉尼拔的气,至于气什么,斑鸠其实也不是太清楚,总之他就是生气。
被汉尼拔的话所触动,斑鸠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和小虫是一类人。
之前那么多年,斑鸠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所以他让自己变得冷血与没有同情心,谁知遇见了小虫。
她真的是个奇怪的姑娘,与整个法外之地格格不入,就是她的那种与众不同,让斑鸠从她天空般清澈的眸子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个藏在他内心深处,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自己。
斑鸠很慌、很乱,他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因此对这种改变存有莫名的恐惧。但话又说回来了,斑鸠本身还是非常珍视这么一个同类的,不然他怎么会摒弃了十多年来的生存心得,奋不顾身地跳进了这个火坑。
怎么说呢,此时斑鸠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摸不准,旁人就更难以琢磨得透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斑鸠想去看看小虫,却被医院里值班医生告知,小虫的目前状况还不允许被探视,于是斑鸠只好回到自己的病房里,继续对着窗户外面的月亮发呆。
汉尼拔说她和自由之翼有很深的关系,现在不仅是自由之翼,连新帝国都在找她,那么自己跟小虫扯在了一起,好像的确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所以呢,自己难道能把小虫丢给雅各布不管吗,或者将她送给心怀叵测的李锦山他们那些人是如何对待小虫的,这个斑鸠已经见识过了,想必小虫宁愿是死,也不愿意再落到他们手里。
可是在新帝国跟自由之翼两股强大势力的面前,自己连只蚂蚁都未必能算上,甚至区区一个骨头镇自己都对付不了,万一那些要抓小虫的人找到了老鼠城,到时自己该怎么办
斑鸠这时候才想到自己的行为很可能牵连到了老鼠城,他心头一凉,有点明白汉尼拔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了。
不管新帝国还是自由之翼,都不是老鼠城能够惹得起的,哪怕老鼠城在法外之地占有一席之地,却仍旧无法跟这两个庞然大物相提并论,斑鸠思来想去,发现留给自己的选择似乎仅仅剩下了一个。
那就是让小虫离开老鼠城。
第二天,老管家沃尔特为刚刚起床的斑鸠带来了个好消息,小虫的高烧在凌晨时终于退了,人也醒了过来,她现在指名要见一见斑鸠。
不知怎的,斑鸠有点害怕去见小虫,他动了动嘴巴,始终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少爷,早餐不合胃口吗”
沃尔特活了那么多年,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又都是从年轻阶段过来的,他自然能够猜到让斑鸠面色古怪的不是早餐,而是那个在等着他去见的姑娘。
“还行、还行。”
斑鸠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沃尔特没有逼着斑鸠非要个答案不可,他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斑鸠的病房,留下斑鸠一个人怔怔地盯着门口,看着空气看得出了神。
“滴、滴、滴”
仪器有规律的声音像在打着节拍,演奏一段枯燥乏味的旋律,浑身包裹着绷带,弄的跟个木乃伊一样的小虫躺在床上,睁着她那双很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负责治疗小虫的医生站了起来,走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前,两人低声交谈了些什么,拥有“鹰眼”的小虫从那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以及刻意回避自己目光的躲闪模样。
小虫知道是这个叫斑鸠的年轻人救了自己。
医生出去了,斑鸠再也没有能够躲避小虫目光的挡箭牌,他原地干咳了两声,这才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床边,偷眼瞅了一下小虫,等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到一起时,斑鸠立马跟触电似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她的脸色很苍白。
连着发了几天的高烧,小虫的身体实在是虚弱到了极点,好在烧已经退了,这表明她身上伤口的感染状况得到了控制,这样再好好休养一阵,应该就能够完全康复。
斑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憋了半天,总算是憋出了一句话:
“你醒了”
小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斑鸠,她瞧见了斑鸠绑着绷带、吊在胸前的胳膊,也记着刚才进门时,斑鸠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在小虫的记忆当中,斑鸠可不是个瘸子。
“泡芙小姐呢”
“我帮你带出来了。”
“你胳膊怎么回事”
“被个叫柏朗的人揍的。”
“腿呢”
“挨了枪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鼠城。”
“你真的叫斑鸠”
“真的。”
两个人仿佛连珠炮样一问一答,快得让人应接不暇,问完了前面几个问题,小虫略微沉吟了片刻,抬起眼帘接着问道:
“为什么救我”
这下斑鸠没有对答如流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去救小虫,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野马帮,自己想从狼窝车队的手里把小虫救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稍微不慎就会连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你之前救了我,”斑鸠说得很认真,“我不太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是人情跟性命,欠了就很难还清,因为只能用人情去还人情、用性命去还性命,其他的都不行。”
小虫没有说话,算是认可了斑鸠的这个说法,两个人瞬间从连问连答到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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