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翻身打了个漂亮仗。”此次邺的王庭主力一得到王庭被血洗的消息,便阵脚大乱,反被欧阳仑一路穷追猛打。非但如此,拓跋洪的残余人马更是被欧阳仑的军队全歼。
聂湛看着欧阳仑说起战事便隐隐透出兴奋的双眼,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问道:“葛彤调换军粮的事是您吩咐的吧?”
欧阳仑冷笑一声,道:“不错。我本想借朝廷爪牙之口假意求援,让小王爷您顺利离开汾阳免受牵连。想不到那女人福大命大,居然逃过此劫。”倘若朝廷因为粮草不继而战败,小王爷便可趁势起事。如此一来,不但凉王府上上下下四百余口枉死的性命得以讨回公道,小王爷更可以名正言顺成为天下之主,以告慰凉王在天之灵。
聂湛低声道:“叔,您要是在府中安排了人手,赶快撤了吧。此事到此为止。”
欧阳仑闻言不由惊讶抬头道:“为什么?!兄弟们为了手刃仇人,替你父王母妃报仇,等了这么多年。如今乃是天赐良机,怎可功亏一篑!”一顿,欧阳仑厉声喝问:“你难道忘了凉王府上下数百口人是怎么惨死的了吗?难道不想替小九报仇了吗?”说到此处,欧阳仑的眼眶中已经涌出急泪。
聂湛看向烛台前摆的凉王排位,淡声道:“我没忘。”说罢他径自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缓缓起身,自语一般地低声重复道:“我没忘。”
聂湛随即不再看老泪纵横的欧阳仑,步履稳健地转身走出祠堂。他越走越快,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口气走到了儿时同小九一道读书的地方。摊开掌心,方才紧紧握着的那枚被小九鲜血浸透的象牙拨已将他的手心勒出了数条血痕。
銮驾抵达王府之时已是黄昏时分。
长流下了马车,同前来迎驾的聂湛一前一后跨入府中。
凉王府亭台楼阁虽比不上慕云的皇宫那样气派奢华,却自有一种古朴轩昂的气韵。
长流循着一盏盏琉璃风灯来到下榻的寝宫。
见她四下打量,聂湛笑道:“陛下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小王即刻命人重新安排。陛下车马劳顿,不如稍事休息,而后小王为陛下接风洗尘。”见长流首肯,聂湛便退了出去。
晚宴设在水榭,明月当空,倒也风雅。聂湛作为东道作陪,原焕也列席其中。
长流换了一件常服出席,长发飘坠下来,看上去倒似一名寻常少女,只是举手投足间一派雍容,才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华服上彰显身份的金龙。
按着原焕的心思,是极不愿女皇亲临王府涉险的,只是看长流言笑晏晏一派从容,他心里虽然打鼓,却苦于没有单独劝谏的机会,只能不动声色。
酒过三巡,长流便道:“凉王可否陪朕走一走,也好消食。”聂湛自然无有不允。
二人顺着水榭长廊缓步而行。微风带起衣角,花香醺然如醉。
“朕想去祭一祭凉王,不知可否?”
聂湛脚步不由一停,沉寂片刻,才轻问:“陛下当真?”
“君无戏言。”
聂湛不由冷笑道:“我聂王府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我父王母妃双双惨死,只怕并不愿陛下前往打扰。”
夜色之中,长流轻叹一声,幽幽道:“朕的母后又何尝不是为你间接所害。”他果然还是心怀恨意。也罢,灭门之仇,岂能忘却。
聂湛只觉一口气突然闷在胸腔之内,几欲窒息,想要张口辩驳,却终究觉得无甚可说。
一片尴尬的沉默中,长流终于轻声道:“朕会补偿你的。”她此次甘愿涉险就是为了挑破聂湛心中这颗毒瘤,不管这对聂湛,甚至对她自己有多残酷,她都必须这样尝试一次。
素淡月光下,聂湛缓缓转身,“陛下打算如何补偿?”一顿,他看进她静谧如月光一般的双眸,轻问:“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回廊上,顾非的脚步突然一滞。
-----------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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