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母亲就又睡着了。秦骁把若初拉到病房外,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原来母亲得的是肝癌,病已至晚期,经过这么多天的治疗病情非但没减缓,而反变得更加严重,恐怕时日不多了。若初含泪,难怪母亲会在过年时把父亲送的定情项链传给她,原来母亲早知自己的病情。这些天来,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的坚强都是假装的,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而她竟然这么粗心,居然相信母亲的话一次都没有回家,她还真是个不孝女!
若初忍着泪冲出了医院,她一路狂跑。她跑过学校里的那颗桂花树下,脑海中就自然浮现小时候她和母亲cǎi_huā酿酒的欢声笑语;她跑到报亭的商店门口,想起小时候耍赖在地上打滚哭着喊着要母亲买零食;她跑到湖边的长椅上,被同学耻笑没有爸爸母亲拥她入怀的场景历历在目……
最后她走累了,不知不觉她就来到了她和母亲的住处。危危的吊脚楼,楼梯有点倾斜有点愰,脚踩上去还会发出〃吱呀〃的声音。若初掏出钥匙,打开门,家里虽然没有人,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若初忽然之间运动细胞猛增,想要将房间再打扫一遍。于是她捋起袖子,开始拖地擦窗。
秦骁不知什么进来的,若初并没有太注意他,继续拖着已经拖了不知多少遍的地。可是她每拖一下,秦骁就会站到拖把的面前。她往左,他就朝左;她转向右,他就跑去右;她掉头,他就跟着走过去。若初终于停住拖把,秦骁慢慢拿过她手里的拖把放到一边,然后他转身一把将若初拥入怀中。若初的泪腺作用终于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彷佛在秦骁的怀里她就能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
〃若初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请你不要悲伤,不然那样我也会难过。〃
糖衣炮弹在这种伤心时刻最具威力了。若初的双手已经不自觉地贴上了秦骁的后背,这一刻她不想再拒绝。哪怕这爱情是虚假的,此刻也是真实存在的幸福。
良久,若初推开秦骁,〃你先走吧,我还想一个人静静。〃
秦骁默然走出了家门。
若初走进房里,她俯身摸索床底下的盒子。多年前她就发现了这个盒子的存在,她也知道这个盒子里藏着许多母亲鲜为人知关于父亲的秘密。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曾打开,她害怕打开,她害怕知道那些父亲给母亲造成的伤。她也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去找他?〃
母亲笑着缕缕她的秀发,〃他给我的记忆是青年才俊,如今他一个糟老头了,谁还想要见他!〃
虽是这样说,但是母亲眼角的盈光出卖了她。其实她很想见他,不然也不会常拿着当年他给的那条白金项链发呆。这么多年来之所以不去找他,无非是怕打扰他现在的生活。
现在若初决意要打开这个盒子。盒子上已落满灰尘,铁锁也有些生锈。若初擦擦盒子,打开看,里面躺着几张父亲的照片和几封父亲写给母亲的信。照片已经微微泛黄,父亲的脸庞也有些模糊。但是若初还是清楚地记得他的模样,他的八字眉、他的西装礼服、他的分叉胡须,再配上一副眼睛,像足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文艺青年。若初也大致遗传了这些特征,所以她才会长得这么!
几封信的文风很复古,即使是表达爱意,用的方式也显得委婉含蓄。父母之爱是羞涩的,他们的相遇也很偶然。二十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来到景山中学做交流,母亲就是当时负责接待父亲的招待员。母亲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贤良淑德;父亲是青年才俊,知天文识地理。两人的相遇就如海浪与海鸥邂逅一般,胜却人间无数。母亲什么都没问,就毅然决定和父亲在一起。他们说他们是幸福的,至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要是这样,所以他们执手努力划着人生幸福的曲线。于是他们不理会流言蜚语,不在乎家庭的压力,以为只要两颗心在一起了,什么就都不能将他们分开。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不久后父亲的妻子来信,告知父亲她怀孕了。父亲觉得对不起她,毅然决定回到她的身边。母亲没有挽留,也没有告诉父亲她已经怀上了若初。她只希望他们的爱情若初见一般怦然心动,所以她给女儿取名为若初。
若初坚持把信看完,盖上盒子,她的心情复杂而惆怅。或许人生的确需要这样一次恋爱,即使结局注定要分开,但在一起时会幸福,不在一起了也默默祝福对方幸福。
走出家门,若初看到秦骁正倚着墙壁抽着烟。荧荧的烟火,像是穿透晨曦照射下斑驳的光影,在他的指尖流光溢彩。
若初恳求:〃总裁,帮我找个人。〃
14病危(三)
秦骁掐灭手里的香烟,〃不用找了,他已经来了。如果你现在要见他,我带你去。〃
原来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不知怎的,这一瞬间,对他的好感又冲上了新的高峰。若初喃喃开口:〃谢谢,谢谢。〃
若初并没有去酒店找父亲,而是叫秦骁直接把父亲接去医院和母亲见面。不是她不能原谅他,只是这么多年的陌生让她手足无措,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他问候寒暄,或亲人或朋友抑或是陌生人?
隔着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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