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亮的日光像是向後倒退了,洒落在不远以下的绿灌木间,墨绿的光面叶子铺上了点点金澄,白色的小花在丛间探首,虽然距离不近,但舜柔看到那些白花,有的完美地绽放,有的在苞中正挣脱而出。
这是什麽样的香气?
淡淡的,像清泉,混著初生叶子的涩味,很怡人。舜柔侧首,终於发现了是眼前这女生带著那股香气,这香,是否下头白花的味道?突然,她很想下去,嗅闻那些空气,是否真有这种香?
「这是茉莉花,现在是茉莉花开的季节。」郝红说。
茉……莉花?
「是哥特地找来花种栽培的,因为他说,这是你的气味。」郝红不曾见过郝天渊为亲人以外做了这麽多,她知道郝天渊对舜柔是有感情的,虽说他们是兄妹,但她不是太懂得兄长的心思,他的笑常常掩去了最真实的一面,但在哥把舜柔姐和宝宝带回家的时候,她开始碰到了郝天渊心思的外框,挖不深,但碰到了也好。
舜柔没应话,其实她听到了,她觉得那些语句开始透入了脑海之中,排拒不了。
「哥说你身上总带著一种香气,後来,他才知道是茉莉花的香。」
悄悄的,一条钥匙喀啦的解开了那重重锁上的黑盒,舜柔凝视著那些白花,眼神有些迷蒙,窗外没有下雨,阳光暖暖的,像是要拨开她的乌云,重新为她探来晴朗的一片天。
郝红──这名字一闪而过,她身旁的女生,不是谁,是郝红。
越过敞开的缕空花黑色闸门,她仰首看向天际,浅蓝色的天浮著似雾透薄的白云,眼珠往下移,是高大的树林在两旁一直延伸,那尽头是看不到的尽头,她看不到两侧树木的交汇点。收回目光,她靠近热源,他抱著她走,也许是因为她天天也坐在上,四肢酸麻了,他一直抱著她,上车下车走路,她没踏上地面一回。
那熟稔而心酸的清香绕鼻而来,是茉莉花,她閤眼,彷佛在欺骗自己这样可以杜绝回忆,隔开自己的心与现实,藉以拉出更长更远的距离。
一直,她没有向地面看,也不朝水平线张望。
她比任何人也清楚,他在带她往哪儿。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再将回忆拼凑起来,因为遗忘,是不想去忆起,既然如此,那有什麽怀缅回想的必要?空洞洞的感觉不痛苦,她只是没有太多的知觉,不去感受,便不会受伤。
然後,他放下她,动作柔和得像是捧著的是一尊易碎的玻璃人,这样的温存,她不习惯,不知该如何适应。他伸手整顿她微乱的长发,拉好裙子後,他背向她上前。
她一直盯著地面,由凹凸不平的石头堆砌的路面,隙缝间长了些青草,一撮一撮的在迎著风悠悠摆动,前头,是遍地的草,但她不看,她只管那些披上青苔的石,各有著独特而奇异的色彩。
「舜柔。」他轻唤,任她继续低头,然後说下去:
「这是你母亲的墓地。」郝天渊转身,抱著她逐渐发抖的身体,紧紧地抱著,像是要包容她的伤痛,他让她只撷取他的气味,令她安心,他附在她耳边低语:
「我知你想来。」
喉头发涩,舜柔不语,但她很难受,一点也不想厘清现实的她,不断逃避地闭起双眼,不去感受。但可恶的他却将她困囿著,无法挣脱,她只能选择接受,他还是一如最初的可恶。
不久,他放开她,抬起她下颚,直视她不知所措的脸,道:
「以前,你常常都来,是不?所以,我会闻出你身上总带著淡淡的茉莉花香,你想你母亲,她就在这。」
他包裹著她的手,拉她来到墓前,这是白云石制的十字架墓碑,金色的名字及生卒年份均被人擦拭过,没蒙上一丝灰尘,是他为她做的?她不敢想,怔忡著,他在指掌间传递著温暖,她记起,很久之前,在那场假绑架里,他也是在黑夜中握著她不放,分一点暖意给她。
她甩去那记忆,望著墓碑,她的确是很久没来探望母亲了。
那年少时的噩梦,近来不再深深地困扰她,不知怎的,她真的不再在黑夜忆起那些血汨,曾经她很怕面对,在这墓前,她也会心悸。但是现下舜柔很安心,她对突来的认知感到莫名的害怕,有些发抖的她又被他镇著了。
舜柔回过头,看著他坚定的眼眸,那温柔,是她不曾见过的,起码,这不应是为她而起的温柔,泪雾涌上眼眶,贬掉了後,她才张口:
「为……什麽?」
「为你。」郝天渊毫不犹豫地答,以前的他绝不会说真话,因为真相有时也是弱点,坦承感情於他来说是一种示弱,他不习惯输,也从未输过,但在她面前,他愿意败阵,因为是她,那倔强得教他不舍,又纤弱得令他心痛的女人。
「你撒谎。」她很不给面子地说。
郝天渊仅叹口气,这并不是容易摆平的事,幸好他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他可以等,至少他等到她开口说话了。
「我是为你。」他重覆,很肯定地答。
「你是内疚。」她呐呐道,是那一枪,让他不得不补偿吗?用得著吗?她更不值得……他根本是无心的,但这半年,他的确是待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但她忘不了……忘不了他的狠、他的残忍,即使是真心,也只是内疚而已。
「不是。」他有些拿她的固执没法子,甚至有抚额的冲动。
「你怕我回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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