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微的晨光从窗隙透入,李壬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张家的报复,天诛,都被他抛在脑后。
“以前还抱怨着太过无聊,现在…还真自相矛盾。”
李壬叹了口气,自怀中摸出黑牌,手指摩挲表面,那貔貅影像已然消失,剩下一片深邃的黑。
一撑身子,起身走到窗前,窗口朝西,不远处,便是红叶似火的僧伽蓝山。
“在西边,在你眼前。”易尘生的话语仿佛又回荡耳畔。
……
“你想知道僧伽蓝寺的近况?”
王东元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的少年。
微卷的黑发下是一张清秀稚气的脸庞,让人完全无法把这样一张脸与昨日杀伐果决的形象联系起来。
李壬礼貌地点头道:
“王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可县尊大人有令……”
“您就算不说,我也会去别处打听,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
王东元尚有些犹豫,看到少年坚定不移的眼神,他终于叹气妥协了。
仅仅三日,这少年便如换了个人一般。
“闭寺的消息是慧光禅师在闭寺前一日与众香客宣布的,从那日后,便再无人能进寺一步,甚至连踏入半山腰都不能。”
“怎么会?不是有石阶从山脚直通寺门么?”
“壬小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上山的人……”
“怎样?”
王东元脸色苍白,不安地摸了一把稀疏的山羊胡,说出了他大半辈子里遇到的一件最为诡异之事。
“不知为何,通过半山腰的石阶时,所有人都会迷怔了一般自动折返,而县尊大人半月前派了一队官兵从林中寻路,却再没回来……”
李壬奇道:
“竟会有这样的事?”
王东元心有余悸地点头道:
“那日我就在场,那处石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我走过去时,眼前一花,回过神的时候,我确实在往山下走了!这,这不跟鬼打墙一样么!”
李壬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过了一会才说:
“多谢王伯,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毫不犹豫转头便走。
王东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叹道:
“唉,可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
三日后,深夜。
僧伽蓝山脚石阶两旁红枫在浓稠的黑暗中已看不清颜色,却让人直觉它比平素更红了几分,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要将**和灵魂都灼烧殆尽。
李壬在石阶前默然站定。
三天里,数次尝试将貔貅灵机度入黑牌,却毫无反应。
四处打探僧伽蓝寺,众人口中所述与村长王东元说的大同小异,已听不到更多消息。
至于官府,李壬不会傻到去那打探,说起来也是手下有过一条性命的人,虽不知道为何张家与官府都没来找麻烦,但他总不至于自投罗网。
线索便到此断了。
李壬摸向腰间,一把无鞘的匕首,便是唯一的防身之物。
斩杀张豹次日后,母亲才从房里出来,却丝毫没有过问张豹的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这匕首,也被李壬收捡了起来。
天诛二字,犹如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让李壬脖颈间感到一阵阵凉意。
于是他并未尝试将貔貅灵机逆绘成道纹,不过灵槐道纹的绘制却没有停止,李壬胸口的冰蓝叶络已由一片变为两片。
虽然天关已续,道纹初成,但对敌手段实在匮乏。
慑心咒与障目符都是辅助术法,并无直接威力。就算举手投足间木灵寒气会随之自行运转,让自己力量敏捷不知强大了多少倍,但李壬知道,论技巧,自己比之初入武道的学徒还要不如。
更遑论什么仙家法术了。
“也许父亲……易尘生……他们都会法术吧。”
想到李知谨,李壬心情复杂,脸色黯淡下来。
当你认为的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你却似乎从来不认识他,无疑是很可悲的。
终于如愿以偿踏上仙道后,他知道了许多,强大了许多,得到了许多,却失去了许多。
脑海中浮现起红衣少女的身影,那双总是带着狡黠和笑意的眸子。
“我与她,也终于是不同世界中的人了吧……”
李壬迎着冷风,踏上石阶。
两刻钟后。
山岩是滑溜的,苔藓一片潮湿,山间起雾了。
当李壬走到半山腰时,风已经刮得很冷。
他感到了前方的异样,停下脚步。
“这就是村民所说的过不去的地方么?”
眼前的石阶依旧平平无奇,但李壬感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如同壁障,挡在前方。
李壬尝试着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通过那壁障时,只觉得一瞬间脑海中变成一片空白。
一晃神,看清眼前,却是下山的路了。
“这难道就是阵法?”李壬心想。
转过身去,那道看不见的壁障仍然挡在山道间,李壬又走了几回,结果并无二致。
试着将木灵寒气激发出来。
灵槐道纹有了两片叶络后,木灵寒气也壮大了一番,李壬试过在一丈外对着茶杯射出木灵寒气,结果茶杯只稍微颤动,半杯茶水倒是结了一层薄冰。
结果此时的木灵寒气从指尖发出,射入前方后,便如泥牛入海,消弭无踪。
李壬就在石阶上盘腿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这阵法倒有意思,不伤人,只是阻拦,既然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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