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就结束了。
说是给放十日婚假,但其实在这段期间,秦勉仍然每日天未亮就往军营跑,到天色擦黑才回到家来。毕竟出征在即,有太多事得做,至少训练就不能放下,自然不可能真的整日沉浸在蜜罐里,你侬我侬个没完。
第十日的下午,钱香福替秦勉收拾好行李,驾马车送他去京郊外的军营。
明日所有的军队将在此集结誓师、举行仪式,然后出征,所以战士们都必须在今日归队。
京郊大营外面聚满了来给战士送行的亲属,众多穿着红衣的小娘子是人群中最醒目的存在,昭示着她们新嫁娘的身分。
每一个穿红衣的新嫁娘都妆扮出这辈子最美丽的模样,而钱香福无疑是这些红妆亮色里最出挑的人之一。
「阿福,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白成这样?!」同样过来给新婚丈夫送行的大丫,跑到钱香福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才敢上前相认。怎么也难以相信原本的黑瘦妞竟会一下子变得这样白,还白得像在发光,简直可以晃得人眼花!
钱香福挑眉打量着如今已是少妇身分的大丫;才刚满十四岁的小丫头,最后一次在梅川镇见面时,仍然是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如今却整个人满是少妇的气息了。婚姻真是能让人大变样呢!
「大概是嫁人之后转运了,所以变白了。」钱香福随口胡诌。
「是吗?」大丫点点头,又抽了抽鼻子问:「你身上有香味耶,是抹了什么香膏吗?」那可是精贵的东西啊。
「可能是洗了香胰子的关系吧,身上就带着点香味了。」继续胡诌。
大丫却是信了。传说中的香胰子听说香得不得了,可惜她家买不起。绕着钱香福转了一圈,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又比较了下两人衣料上的差别——自个儿穿的是麻布,阿福穿的是丝绸,阳光一照,布料发出珍珠色光泽,绣在丝绸上的福寿暗纹也给照得闪闪发亮,真是好看极了!
「我娘说你现在不是寡妇了,你嫁的那个汉子没死不说,还当兵赚大钱回来接你们一家子了。我看你穿得这样好,就相信我娘说的是真的了,你嫁的一定是很厉害的兵对吧?」
「嗯,他是挺厉害的,我都打不过他。」钱香福点头同意。
「你说厉害就一定不是吹牛,那么,你快给我说说,你家汉子是什么官?手下领着几个兵?」大丫凑近她,好奇地打听起来。
「他的部众都叫他头儿,我不清楚他当多大的官。至于手下有多少人,我想……至少有八个吧。」
「只领八个手下的军官供得起你这一身好衣服?他是倾家荡产给你迎亲的吗?我家汉子是个九品的执戟长上,手下就领着十个兵了,可我就只能穿得起麻布。要是你男人真的只领八个人,敢给你丝绸穿?作梦吧!这行情我懂得很,你别哄我。」大丫摆摆手,斜睨着钱香福,嗔怪着她的藏着掖着,两人交情这样好,有必要这样吗?
「我没哄你,我一直以来只看到他带着八个兵,没见过更多了。」钱香福是真的没问过秦勉军中的事,对于军阶什么的,完全没时间去好奇以及弄清楚。
「少来了!从你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来看,要是你家汉子没有五品以上的军阶、没有封个将军之类的名号,那我就把我家新种上的那十棵桑树白送给你!」虽然成为帝京人口没几天,但大丫可比钱香福长心多了,对于看人看事看眉眼高低方方面面的事,学得可快了。
所谓嫁鸡随鸡飞、嫁狗随狗吠,所以,嫁了个最低品阶的小军官,抬头往上望,有二十八个品阶压着她家汉子的大丫,当然得最先学会怎么从衣服上去看人,以免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把自己一家子给弄死了。
所以她很确定阿福是发达了,肯定是嫁了个大官!所以才敢活得这样迷糊。只有自家汉子站的位置够高,不须怕得罪人,才不用立马去弄清楚这些品阶高低什么的,因为一旦与人有了争执,倒霉的一定是别人。
见钱香福还是一脸懵懂又惊讶的样子,大丫挽着她手,开心地道:
「阿福,你不懂这些真是太好了!我觉得我活在帝京更有底气了,不用怕一条小命随时就交代了,有你给我靠呢。」
钱香福一下子就想明白大丫的意思,苦笑道:
「大丫,你别把我想得太好。我进帝京之后,一直在整顿宅子,忙得每天都脚不沾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多少。后来又忙婚礼,婚礼完后继续忙宅子的事,都没空想其它的事。所以我一时真没想到要去打听清楚帝京武官的情况,更是忘了问我家汉子究竟是什么位阶、有没有什么要注意以及不能得罪的人……被你一提醒,我等会一定得问问他——」
大丫连忙点头,拉着她问:「你家汉子现在在哪?你指给我看,我只要看到他身上穿的官服就知道他是多大的官了。」她们这些女眷今日都是来送自家汉子回军营的,送到了军营大门口就得止步,自然不能入内。
钱香福朝门口张望了下,回道:
「他方才先将行李给提进去了,说等会出来带我去酒楼吃一顿再走。才刚进去,应该没那么快出来。」说完看到大丫猛吞口水的馋相,便道:「如果你不忙的话,就一起去吃怎样?还有,把你家汉子也叫上。」
「我家汉子已经进去了就不能再出来啦。」大丫扫了搞不清楚状况的钱香福一眼,「进去报到还能再出来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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