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觅食的蚂蚁极其谨慎的爬上了一枚枯黄的树叶,增加的那一点点微小重量打破了树叶与树枝间脆弱的平衡。树叶晃晃悠悠从梢头落下,在零落成泥或跟随流水去到未知的远方之间几番挣扎纠结,最终还是选择了奔流的溪水。湍急的溪水瞬间便将枯叶送出了极远的距离。
莫名搭上一班危险的列车的蚂蚁茫然无措,他所熟悉的世界已然远去,新的世界时时刻刻想要置它于死地。冰凉而湍急的浪花一波一波地拍打在它身上,稍有不慎便会死去。
然而它终究没有死去。
小小的蚂蚁紧紧的依附在随时可能被激流拍成碎片的枯叶上。路过高山,经过林海。穿越竹林,趟过险滩。伴着流水,告别落花。最终,被湍急的水流拍打得只剩些许经络的树叶,撞在了一只浸入水中的手上。
这只手白净细嫩,一看便知道手的主人没有做过什么重活。蚂蚁的触角极速颤动,迅速感知到了生物的气息。在生存的压力下,它爆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抓住了这最后的机会,终于在叶络被水流冲走前爬了上去。总算安全了的它虚脱地躺在这只手上。
张梦白将冰冷的溪水灌入腹中,却突然觉得手上有些痒。低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森林中最常见的蚂蚁。只是这只蚂蚁紧紧的贴在他的手上,却全无动作,仿佛死了一般。
张梦白眉头一蹙,手轻轻一甩。蚂蚁便随着飞溅的水珠一起落到了它熟悉的大地之上。
张梦白摸了摸肚子,感觉已经半饱了。便站起身来,满足地打了一个带着溪水味的嗝。他双手叉腰,眺望了一会儿溪流的下游,辨识明前路后开始继续前进。
这条林中的溪流是极美的,水流时而湍急,时而平缓,水底细细的水草温柔地随着水流招摇。偶尔一条游鱼跃出水面,反射着耀眼的光。
时处初秋,木叶偶然落下,溪旁厚厚的枯叶们映衬着溪水更加活泼。
张梦白孤独行走在落叶之上,脚下不停发出植物纤维断裂时特有的唰唰声。沉默前进中不知是哪一脚不小心踢飞了沉睡的蝉茧,惊了那觅食的松鼠。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传来的水流声突然大了起来。张梦白精神一振,脚下加快了速度,绕过了一片遮挡的灌木丛。视野骤然开阔。
原来前方是一个小瀑布,水流奔流而下,把自身撞碎成了万千晶莹的白絮。而水流日夜冲刷,更是冲出来了一个约莫二十多米的水潭。
张梦白看着这水潭眼睛发亮,虽然只是两天没洗澡,但丛林的湿热与行程的艰苦让他全身臭汗。看见了这潭水更是一时间只觉得身上痒不可耐、臭不可闻。
他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衣服扒掉,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然后就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传出了老远。
原来这时节乃是秋季,虽然温度并没有下降到让人觉得寒冷,甚至还有艳阳高照。但这潭水是溪流汇集而成,溪水又有着从山腹中一路带出来的寒冷气息。张梦白骤然跳了进去,便如同冬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被子里却猛地被人塞进了一大团雪的那种感觉,倒确实是精神百倍了,但也同样冷得人痛不欲生。
潭上有风起,然后有浪起。
张梦白瑟缩在水里不停发抖,发梢的水珠顺着脸庞缓缓流下,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下午炙热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却不能带给他丝毫暖意。
迅速而粗略地洗了洗身体,张梦白近乎虚脱地爬上岸去。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套上,又坐在岸上晒了许久的太阳。这才缓过劲来。
他这才有闲心细细观察这水潭:潭边半是草木,半是石头。潭水虽因瀑布的原因看不清深浅,但也偶尔能见两三条鱼儿游到水面上。而昨天下午吃进去的两条鱼早已消化了个干净,本就只喝了些许溪水的肚子此刻再次雷鸣起来。张梦白看着那些鱼儿,觉得自己胃袋里几乎都要伸出一只手来,将那鲜美的鱼抓进腹中。
进食的战胜了对冰冷潭水的精神阴影。张梦白拾起一直带着的鱼叉再次踏进水中。逐渐向着潭中间而去,到了漫过腰部的地方才停下。他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手中的鱼叉随时准备插下。
过了不一会儿,就有一条愣头愣脑的鱼游到了水面上。早有准备的张梦白手中鱼叉猛然下挥,一举中的!他轻轻一甩,将鱼甩到岸上,继续等待下一条鱼。
丝丝缕缕的血液顺流而下,一条在丛林中觅食的粗长莽蛇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昂起了头,冰冷的双目中透出凶光。
它转变了前进的方向,迅速向着溪流上游而来!不多时,它便来到了水潭处。它粗长的身躯隐匿在溪水中,快速前进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张梦白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鱼上,并没有发现逐渐来临的危险。直到他被这条大得不像话的蛇缠住了脚!
猝不及防的张梦白摔倒在了水里,他用手用力撑地,把头露出了水面,脚则是用力挣扎抽出。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巨蛇迅速攀附缠绕住他的身体,用自己的重量重新将张梦白压入水中,粗大的蛇躯更是骤然发力!
张梦白第一次听见自己骨头的呻吟声。他拼命挣扎,但被巨蛇牢牢缠住的四肢关节已经不能够再支撑肌肉来发出力量,只能任凭巨蛇不断地挤压。身体间的每一个部位间的空隙都没有了,而周围的压力仍然还在增加。不只是巨蛇给的压力,水底的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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