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先别人一步挂电话,霍骏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肯先挂。两人隔着话筒听了半晌对方呼吸的声音,霍骏忍笑:“怎么不舍得挂?”
“我……”韩思莱显然不知道该咋说,于是霍骏抢白:“我开车呢,不方便切电话,你先挂吧。”韩思莱只好连连道谢,才慢吞吞挂了电话。最后那句“那霍先生开车小心”让霍骏一路咂摸着话里的温柔和感激,乐颠颠一路把车往住院部开。
到了之后霍骏给韩思莱发消息,他几乎没怎么等,人群中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霍骏远远一看韩思莱拎着一个包,外套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的,旁边还跟着小黑孩罗序,他敏锐地分析出罗序跟来是准备拿了本子继续回去写作业,而韩思莱应该是已经准备回他自己家,所以俩人才一同下楼来的。这表明他还有一个可趁之机。
罗序经过这短暂的相处已经对给他撑腰的霍骏颇有好感,跑过来,见到亲人似的跟他打了招呼。韩思莱反而落到他后面去,也快走了两步,跟霍骏打招呼的时候还是有些腼腆,大概心里觉得确实添了麻烦。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路灯显得尤其地亮,照得韩思莱白得像是会发光。霍骏再看看黑得像个影卫的罗序,脸上笑意几乎压不住。罗序开口讲自己实在是太粗心,还麻烦霍大哥晚上跑一趟,他话没说完被霍骏一把按住他脑袋叫停了,在他那头毛上揉了揉:“行了行了,都叫我哥了还客气什么。”韩思莱大概也听出这话是说给他的,在一边和气地笑了笑,不再坚持跟霍骏道谢。
罗序拿了本子要赶紧回去写作业,就剩下了韩思莱和霍骏两人。
霍骏收敛了跟小孩打闹时的神色,好整以暇看向韩思莱,用再自然不过的语调说:“要回去吗?我捎你一段。”说这话的时候,霍骏的魅力简直释放得无懈可击。只有方向盘知道霍骏刚刚因为紧张捏它捏得有多用力。
韩思莱知道再客气是会惹恼霍骏的,他眨眨眼睛,有些调皮:“顺路吗?”
霍骏笑得很潇洒:“送你回去么,不顺路也顺路的。”
韩思莱闻弦歌知雅意,他不再纠结,笑眯眯坐到了霍骏身边的副驾位置:“我欠霍先生好大一个人情。”霍骏眼睛看着前方给车调头,假装不经意地讲:“我不觉得你欠我,但倒是很乐意你还我。”
韩思莱闻言卡壳了。
年轻的坏处就在这里,对付流氓的经验还不够充足。霍骏暗笑,他调转了车头,这时再看一眼韩思莱——车里没有开灯,幽暗环境里他的眼神像一只等待别人诱拐的幼兽。霍骏不敢再看,他心头大震,自嘲地想,老霍啊老霍,你也只敢占占口头便宜,其实早就输得裤子都没得穿了。
小时候喜欢一个人,有很多时间供你去印证自己的心,去慢慢加深对他的了解,再把酸甜情愫杂糅到相伴的时光里面。那时候大家坐在同一条时光的轨迹上,纵使时间走得飞快,可你和喜欢的人在同一趟列车上,一切都好像来得及。
而成年人的世界是无数的擦肩而过,等不及时光来告诉你这情愫是真是假,你得利落地决定要不要抓住让你这一秒心跳乱节奏的人。
霍骏深谙这个道理。
他的工作就是去洞察各种各样的人心。霍骏自己做过的情感相关的广告也不在少数,他必须学会敏锐地体察个体情绪的由来。虽然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体悟稍稍迟钝了一点,但到底是很及时的。
霍骏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韩思莱,忽而笑了出来,那是一种结束了自我斗争之后的释然。霍骏告诉自己得服气,因为在他人生中无数的擦肩而过里面,他找到了想要抓住的这一个。
第17章
霍骏感冒好齐备后去了公司一趟,方行要他过来一起给公司几个管理层定一下年终奖。今年他们做了几个大案子,收获不错,方行笑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是打算成家还是想把事业继续做大。霍骏把烟灰抖落,悠远的目光越过高层的玻璃窗,他说:“我啊,只想自己活够了再说,对于结婚生子好像没有什么使命感。赚钱么,大概够用也就好了吧。”
方行便笑,说霍骏应该给自己多买点保险养老。他跟霍骏说自己打算去做些别的投资,投一些更赚钱的行业。跟霍骏合伙的这个公司只是方行资产的一部分,它的优势在于提供了稳定的现金流,但这块业务其实逐渐地性价比没有那么高了。“都说广告没落了,现在到处都讲流量为王,做创意的其实比不过做平台的。”方行说。
霍骏知道他说的有理,你内容做得再扎实,没有人看也是白搭。有一些霍骏觉得不能称之为广告的广告,只要品牌商肯花钱灌流量,找几个百万粉的大号一推,只看数据也未必就差。他们兢兢业业服侍品牌商,折腾着自己把创意改了又改,图的又是什么呢?如果从生意人的角度来讲,霍骏自己也觉得大部分品牌商给的生意都没什么好做的。
做案子本身花费的精力且不说,如果不巧遇上了贪心不足的对接人,回扣没有让对方吃满足的话做事都未必痛快。霍骏一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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