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双和皮肤不相符的粗糙的手,她只记得她盘扣上的那漂亮的蝴蝶扣,她只知道她跟着她姓,沈。
“可以喽,拿棍子砸喂!”有个男孩大喊道。他们先把各家带来的番薯、木薯和土豆扔进余火的光辉里,然后用棍子疯狂的砸碎了土窑。这一过程迅速而有序,他们已经操作多次,熟练自如。要不是家里人明令禁止不准偷拿家禽去窑,他们早就尝到了那鲜美的肉味,而不用等到春节才能从兄弟姐妹手下分到零星一点。日子不好过,也要过着。
估摸着熟的差不多之后,孩子们迫不及待的拨开泥土,那如碳般的薯类们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由于烫,孩子们把它们从左手传到右手,从右手传回左手,传来传去,到达沈华手里时已经是可以接受的温度。夜晚风起,另起的火堆忽明忽暗,但她还是看清了身边人的笑容。“吃吧,很好吃的。”怀卓笑着说,接着她扒开番薯外皮,趁着热乎,咬了一大口紫色带斑纹的薯肉。这种由余热闷熟的薯类,软糯中自带香甜,比糙米棒还要好吃。
怀卓吃完手里的,抽空看了眼沈华。“听阿爸说你刚从城里回来,”她瞧见她那斯文的吃法,抬了抬下巴,一幅了然的模样。“我看也是。照你这样的吃法,你吃完一个别人都吃光了。”
沈华呆呆的点头,她一偏头,果然,大家都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吃着手里的,盯着地上的。她又看一眼怀卓,这人已经拿过一条胖胖的外表破裂开的木薯。只见她将其掰成几段,又顺着纹路撕成条,白嫩的薯肉冒着热气被举到了她面前。
“这个更好吃,”她嘟囔道,“但阿妈说不能吃太多。”瞥见沈华对她感谢一笑,她又歪了下头,狡诈的眨眼睛,“但我就是喜欢吃多多的,你可不要告诉她哦。”
“嗯。”沈华庄重的说。怀卓果然没有骗她,这的确比刚才的更好吃。这味道深深的烙印在她心中,那怕吃过无数山珍海味后,她仍固执的认为这是最好的。其实不是真的那么好,只是那天晚上所蕴含的情绪赋予了它这项特权:永久的占据她内心一隅。
那天晚上是沈华回村以来第一次安稳的睡着,梦中不再有离奇的模糊不清的场景,醒来也不再害怕那些蹲在墙角越发老朽的鬼魂。
第19章年少篇2
即便是正式读书后,华怀卓也没有身为一个学子的自觉。她仍在玩,只不过是把地点换了。每天早晨,沈华负责把她叫醒。两人一同洗漱,接着吃早餐,绝大多数时候是白米粥,只在偶尔时,华母会塞给她们一人一个鸡蛋。
怀卓是有零花钱的,而且比同龄人多出一半。老爷子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对两人不好也不差,只有相比华荣格的待遇后,才见差异。怀卓的钱都是他爸华永新给的,在那时,他们家算是比较富裕的。可以说,华永新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只是初入学的头两年,女儿调皮的行为让他苦恼不已,甚至还暗暗怀疑,是否是放任她太久,竟把她养成了那样好玩爱动的性格。
一个星期四的下午,他刚回村,就见到原本该在教室的女儿叼着根狗尾巴草,一幅慵懒的模样,想必刚从那里玩回来。旁边的人好心提醒她,她却瞪大双眼,明显是忘了这回事。华永新不禁大为光火,直接上前像拎小鸡一般把女儿拎到了学校,可也只赶得上最后一节课。
“阿华没叫你吗?”怀卓进教室之前,他问道。
“叫了。”怀卓怯怯道,“但我又睡着了。”
华永新深吁一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暴跳如雷。“下次再迟到,这个月的零花钱就别想了。”走之前他扔下一句话。
怀卓苦着一张脸,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溜了进去,因为是课间时间,好动的同学们立刻哄笑起来。“你惨了,”孩子们对怀卓说,“下节课还是老古头的课。”
老古头是孩子们给华里古起的花名。他教思想品德,以严厉著称。那时还保留体罚学生的恶习,老古头手上的戒尸成了孩子们害怕的对象。凡是那些上课开小差,作业不完成的学生都领教过戒尸打在手心上,撕心裂肺的疼。
怀卓自然没能逃过。她领了罚,垂头丧气,泪眼朦胧的回了座位。她趴在桌子上,盯着前头的人发呆。阿华。
“对不起啊。”沈华回过头,一脸抱歉,“我以为你只赖一会儿。”
怀卓被这话噎的脸红,“你不要说啦。”她喊道。
她们是一起读的书,按家里人的话是为了两人相互间有个照应。怀卓自然是应的,心里还欢喜不已,从一开始,她就对学习和课本深恶痛绝,因为正是这些东西,她才没了那么多的游戏时间。反倒是沈华十分热爱那些字母表、九九乘法表之类的,她表现出对知识的无限渴望,没日没夜的学,像海绵吸水。能认字后,华永信给她带了本崭新的新华字典。沈华开始看课外书,最初的启蒙书是一本她母亲留给她的故事书。这是本十分老旧的书,封面重新用防水纸装裱过,没有书名。沈华十分爱护这书,更是经常读它。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讲一篇故事给怀卓和荣格听。有民间传说,奇闻怪谈,古文新译,情感故事,总之,书中的故事把她们带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受到沈华的感染还是心智的逐渐成熟,怀卓开始学习,并初显聪智。她还是爱玩,但把游戏的时间挪到了写完作业后,每晚九点也会准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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