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没有什么表示,双手相扣,抵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前的装饰物,听不到她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催促:“怎么了?有不认识的词吗?”
塞隆摇摇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
“……是这样的甜蜜:
听你动人的笑声,使我的心
在我的胸中这样的跳动不宁,
当我看着你,波洛赫,我的嘴唇
发不出声音……”
难以置信地,这些文字像是有魔力一样,一阵陌生的刺痛流淌过她的心底,攫住了她的舌头,口唇发麻。她第一次读这样的诗,但几乎立刻就理解了何为“跳动不宁”,何为“发不出声音”。
这首短诗只有十六行,但和她以前读过的那些描摹景色的诗完全不同,她好像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到看到最后的句号时,她汗流浃背,阵阵晕眩。
“挺好的。我喜欢你的声音。”希珀适时地奉上夸奖。
声音有三种特质,音调、响度、音色。音调和响度都能被简单地模仿,但音色却是独一无二的。
塞隆想起了希珀曾经给她讲过的这段话,脸上又是一阵灼烧。
想要独一无二,喜欢独一无二。
“不胜荣幸。”她喃喃回答着,只觉得往常熟悉的身姿亮得刺眼,她甚至不敢去直视,只是低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希珀的声音慢慢软化下来,“愿意再为我念一首吗?”
“是的,当然!”她猛地挺直了脊背,注视着那满是余烬的灰色眸子,发现希珀已经放松下来了。她的手肘放在一边的扶手上,撑着下巴,斜斜靠坐在椅子里,没什么表情,但也绝对不是不悦。
“他就象天神一样快乐逍遥,
他能够一双眼睛盯着你瞧,
他能够坐着听你絮语叨叨
……”
这首诗要平和快乐很多,要在常常阅读情诗的人来看,这都不过是平常而普通的意象,细细描摹了身处恋爱的迷狂中的心情。但塞隆第一次读情诗,第一次发现还有文字和她自己无法用言语确切说明的感觉奇妙地谐振。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声很久才完全消退。
满是尚未熄灭的余烬的眼睛里流动着光,最后凝在了她身上。
“塞隆……”希珀的声音有点哑,但没有向往常一样咳嗽一下,她保持着这略略嘶哑的声音问:“……你喜欢它们吗?这些诗。”
“……是的,我喜欢,它们念起来很舒服。”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竟然大胆地去和希珀对视。
“是的……原文是高博伦语,但高博伦文明覆灭之后,这些好听的节奏就都被塞悌语吸收了。你还有什么发现?”她的声音比平常略低,略哑,以至于有一种听上去恍恍惚惚的错觉。
“事实上……”塞隆稍稍向前跨了一步,舌尖有一些话跃动欲出,但本能地,她觉得不行,她重新低下头,看着书本,想说的话在口中打了个转,变成了另外一些更拘谨的、且毫无关系的说辞,“有的,在我们之前读过的风景诗里面,大多数描写了由看到景物而产生的某些心情,譬如说感觉到壮丽、伟大、崇高……”
火焰在她脸上流窜着灼烧,好像已经把最上面一层焚毁了,“但这些不一样……这些词句有明确的主人,主人说出直白的情感,所看到的景物,也完完全全染上了情感的颜色。”
她的心在砰砰狂跳,她想希珀一定知道为什么她有这么反常的情绪,可本能地,她觉得不该问出这些话。
塞隆垂下了目光,灰色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很有意思的发现。困了吗?”
“不,并不困,我还可以为您念几首。”
“不,不用了。”希珀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发自内心地,这点亮了她眼中的一片余烬,灰色变成了一片灿烂的亮银色。她身后的窗子外面,风暴的中心隐隐闪烁着亮黄色的光芒,雷声闷闷地滚过大地,听在耳中却显得异样遥远。
“很晚了,睡觉吧,我送你回去。”希珀从椅子上站起来,塞隆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了图书馆,没有了支持的照明术很快消失,图书馆在身后暗了下来。唯一的光在希珀经过时候出现,她把塞隆送进卧室,看着她乖乖躺上床才吻了吻她的额头退出来。
大法师叹了口气,正要走入楼梯间,却听见背后有轻微的响动。
“嘘,嘘,希珀!”
是维吉尔,身后还跟着她的管家。她示意维吉尔出来说话,站在微微有fēng_liú动的楼梯道里,希珀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打扰你什么了吗?”
“不,没有,有事直说吧,你又不是什么肯绕弯子的人。”
“你看着就是生气了!我这么了解你,对吧,海克特拉?”
海克特拉往后缩,绝不卷入战圈。
“维吉尔,想让我诉诸武力逼你开口说正事,对吗?”
“不,不,只是有点担心你的小野兽啦,你不带她出去认识一下新朋友吗?她并不真的是个契约魔兽,只需要在家听你的话,跟着你打转。你也明白想舒服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光有老师是不够的嘛,就连你这个大法师,也是被师兄师姐保护着的啊。”
“你挺关心她啊。”
“那当然了,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有我的责任嘛……”
“我并不放心让她去寄宿学校,怕她以为我不要她了。”
“那你可以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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