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钦嘶了一声,似乎也撞得不轻。
待身子站稳,红豆皱眉直揉额头,暗想,她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难道他比哥哥还高么,这人看着高挑,胸膛竟那般结实,好在他衣裳上干干净净的,没什么汗气。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冒了一堆念头,这才想起来问他:“贺先生没事吧。”
贺云钦隔了一会将手从下巴上拿下来,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语带轻谑:“虞小姐的头可真结实。”
红豆讪讪道:“我才想起来我的脚踏车落在王探长家了。”
贺云钦一怔:“太晚了,再回去拿恐怕来不及了。”
“那我明早再去富华巷取脚踏车。”
两人重又安静下来,草丛里传来几声虫蝥的啾啾鸣叫声,因入了秋,远比不上盛夏时节热闹,默然了一会,她抬眼看他,正要致谢,忽然身后有人推开门出来,先是咦了一声,接着便极为柔艳道:“贺先生?”
这声音红豆认得,当即回头一看。
邱小姐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站在门边。
她似是正要去百乐门上班,身上穿件湖水绿蜜绒旗袍,外头套着件同色绒线衫。头上新烫了发,乌蓬蓬的像烟花炸开了似的,脸庞只巴掌大小,两片唇亮汪汪红彤彤,眉毛也细细的画得极长。
贺云钦微敛了笑意道:“邱小姐。”
邱小姐看看贺云钦,又看看红豆,语气里似有探究之意:“虞小姐,原来你跟贺先生认识。”
红豆想起贺云钦上回来三楼找过邱小姐,自问并无跟这两人寒暄的兴致,淡淡点点头道:“邱小姐,贺先生,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推开门进了楼。
两人似乎又说了几句,一时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
红豆上了楼,母亲惦记着玉琪的事,仍在等她。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她想起刚才的事,便走到里屋卧室的窗前,好奇地往下看。
底下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无。贺云钦已走了。
***
红豆翻了半晚旧书和旧报纸,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惦记着一早要去富华巷取回脚踏车,于是三点多就睡了。
六点起来,到了楼下,裁缝铺门口的凉棚下竟停着一辆脚踏车,她一呆,走过去弯腰仔仔细细摸了摸,确是她的脚踏车无疑。
难道是贺云钦一大早给她送来的?她愣了好一会。倒也好,她不必专门坐电车去王彼得处,一下子省了不少功夫。
她美滋滋地骑了车,看看时间还早,料那个白厅长不会这么早便去衙门里点卯,便骑车到警局,打算去打听打听哥哥是不是回来了。
哪想到刚到警局门口,有一辆车也到了。门打开,第一个出来的是虞崇毅,跟在后头的则是一名白净瘦弱的中年太太。
这人似乎受了很大刺激,一下车便用手扶着胸口,一径颤声道:“我说过我没有杀人。”
虞崇毅脸板得死死的,说话还算客气:“袁太太,请你先进去等待问话,要真不是你做的,我们必不会冤枉你。现在我们有几条重要线索要向你确认,事关另两名失踪者,请袁太太配合。”
那女人情绪似乎不大稳定,听了这话尖声道:“原来你们也知道我是袁太太,请你们去把袁箬笠找来,就算我耽误了子嗣、对不起他们袁家,毕竟十年夫妻,我出了事,他不该避而不见。”
虞崇毅道:“袁先生也是我们的问话对象。”
袁太太脸上一白:“你们到底要做甚么,王美萍我们早就放走了,她死了,不该问我们呀,你们该去找凶手——”
红豆一眼不眨地望着对街,原来这就是袁箬笠的前头太太,相貌倒着实过得去,身板却太羸弱了些,话里话外似乎仍对袁箬笠有着浓浓的眷恋。
再想想那回茶话会的情形,袁箬笠应是在追求表姐,表姐也很属意他,若是两人结了婚,可真就没这位前头太太什么事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袁太太才想出那样的馊主意?
不管怎么说,既查到了这人头上,表姐总该有消息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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