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袋里,柱子猜出了大概。
麻袋打开了,他看见一个男人,一脸大胡子,脸上还有一个刀疤。
一个女人,有些清秀,脸有些熟悉,又很陌生。
女人急急地掀开了他的衣领,看了看脖子上的胎记,就大哭起来:“柱子、柱子”,又紧紧地抱住他。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的喊道:“师姐?”
李从军看见师娘在哭,看见师父在抹泪,觉得自己也有些想流泪。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和祁老三一起,替柱子解开了捆在身上的绳子。
“师傅呢?”李世龙忍住眼泪问柱子。
“死了,我爸他死了,死了……”柱子喊起来。父亲死后,他没掉过眼泪。他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什么竟然会没有泪,只是觉得自己把恨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但这一刻,他发现眼泪突然像决了堤一样,滚滚而来。他听见师姐和师兄也哭了起来,就更加抑制不住了。
柱子边哭边喊:“报仇啊!报仇啊!爸爸是给人家害死的……”
柱子哭诉着父亲遇难的经过,有些声嘶力竭。四周哭声一片,柱子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李世龙忍住眼泪,留下泪眼斑斑的妻子照顾师弟,只身返回了聚义堂,吩咐举寨挂孝,就设灵堂。
7年了,他和师妹上山为匪整整7年了。他还记得那一年,小师弟闯了祸之后,他们仓皇地逃出了花城。身上没什么钱,师妹又怀了身孕,他觉得前路一片茫茫、生活无以为继。在卧虎山下,他得知曾被他和师父救过性命的龚二麻子在山上为匪,便向师父提出前去入伙。师父大发雷霆,他也不肯让步,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像师弟一样连个温饱都没有找落。
师妹舍不得师父,更舍不得丈夫,在一番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拉拉扯扯、犹犹豫豫之后,她还是叩别了师父,跟随着自己上了卧虎山。师妹是师傅从小养大的,对她来说,师父就像是她的父亲。师母在柱子三岁的时候死了,师妹一手带大了他。柱子对她来说,名虽姐弟,情如母子。
师妹上山后,总觉得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柱子。饭吃不好、觉睡不好,总是背着他流眼泪,还整天跟着他打打杀杀。孩子后来流了产,到现在也没再怀上。
后来,龚二麻子死了。他做了大当家的,这一带的土匪也都依附了他。日子好过了,他们夫妻二人便开始四处寻找师傅。师妹凭记忆画了师傅的像,还有师傅最擅长使用的飞蝗石以作线索。却又怕师傅未必肯原谅他们,便没有告诉小的们找的是谁。只是说,见到画中人想方设法也要留住,并速速上山禀告。却没想到再见到师弟的时候,师傅竟然故去了。
他暗暗告诉自己,等师弟醒了,知道了仇家是谁,他李世龙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五徒弟李从军向他报告了事情的经过。“我看见飞蝗石,就觉得事关重大。但看小师叔和画里的人年纪差的太大,吃不准。当时不知道小师叔的身份,官兵又来的突然,就绑了小师叔上山,还请师父恕罪。”
“官兵怎么会来的?”李世龙有些奇怪。
“祁老三说,还有一个小男孩跑了,看上去比小师叔还小,两人是极亲热的。官兵就是那个小男孩带来的。那个男孩来头不小。”
李世龙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小师弟怎么会跟军方的人有来往呢?这六年,师傅和师弟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呢?
大徒弟李从海走了进来:“师傅,白幔不是太够,已经派人下山采办了。柳凤、柳玉做好了麻衣,您看要不要先试试?”
李世龙点点头:“请你师娘也来试试,叫柳祁老三叫来……”
柱子醒的时候,看见一个漂亮的小丫头,和自己差不多大,坐在床边缝着什么。他没有出声,又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安静一下。
柱子不知道,今天会为什么这么伤心,竟哭得晕了过去。他想:“这样丢人,父亲在九泉之下会不会也要生起气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师兄、师姐忘了个干净,可没想到今日一见,往事又全部悄悄地溜回了记忆。
他又想起师姐是怎样教他认字、给他做饭、给他穿衣……。师兄又是怎样陪他练拳,教他上树……那时候,师兄没有胡子,脸上也没有疤。那时候,师姐还很年轻,还留着长长的辫子。
一个画面让他哆嗦了一下,他又想起了和师兄分别时,父亲和师兄争吵的情景。父亲说:“你们要上山当土匪,我们就恩断义绝,今生不再相见!”师兄说:“断就断。”他看见师兄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扔给了父亲。
“他们不是师兄、师姐,他们是土匪”,柱子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叱骂声。“是,他们是土匪。我妈妈死在土匪手里,我爸爸死在土匪手里,他们又绑了我上山,他们不是好人,和那些杀死爸爸妈妈的人没有区别。”一股怒气从柱子心中腾起。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柳凤,柳凤,今天下山‘牵票子’,弄到个肥的。你看这个镯子漂不漂亮,我留给你的。”
柳凤笑着说:“大师哥,你小心点啊。当心我师父知道了打你的板子。”
那个大师哥说:“我晓得,我又不是要私藏。我是给你看一下,一会就拿去孝敬师娘。”
柱子听了就气苦起来:“没想到师兄、师姐真的在这打家劫舍。这样的人,怎么能指望他们帮忙报仇呢?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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