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展天墨再度登门计家。计天奇推托着跟父亲计沧海学买卖,已经躲了展天墨数日。展天墨也不再指望计天奇协助,打算靠自己再尽最后一分力。
展天墨拱手道:“计二爷,展某此次前来,想询问象牙花雕葫芦一事。”
计桑田哦了一声,问道:“展捕头莫非想从这件事切入,重新调查吗?”
展天墨点点头,道:“是的,还请计二爷行个方便。”
当展天墨正要往计桑田身后的房内走去,计桑田立刻拦住道:“贱内正在房中休息,不如计某进入取出原物,再给展捕头端详。”
计桑田慌张的表情仅仅是一闪而过,却深深烙进了展天墨的眼里,那是贼人心虚时特有的慌张。展天墨不禁眯了眯眼,正要陷入长考,忽然感觉身后一道视线在紧紧窥视着自己。一种反射般的动作使他轻轻按住了刀,猛一回头,握着刀柄的手又松开了。
计桑田沿着展天墨的视线望去,发现矮丛中一人正蜷曲着,一双汪汪的眼睛眨呀眨,盯着他们两人。计桑田立时怒道:“华儿,你在做什么?”
计嫣华身子一震,头也不回的就往回廊处跑,一个拐弯,俩人就看不见她了。
计桑田长叹一口气,拱手道:“展捕头见笑了。”
展天墨回头道:“没事。”
计桑田也发觉展天墨眼神中的变化,那是办案时严肃而质疑的眼神,他不知道展天墨正在想些什么,心里却隐隐在发凉。计桑田试图说些什么来遮掩过去,道:“倒是,关于小女的婚事……”
展天墨一听计桑田提这件事,刚才办案时的眼神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认真道:“实不相瞒,老家也已寄了数封信来催问此事,展某虽希望先替计二爷解决失窃一事再做打算,眼下却似乎拖不得了。”
计桑田理解地点点头,道:“这样吧,计某近期会给您一个回覆。”计桑田说此话时,语气已不如当时谈论嫁女儿那样的欣喜,展天墨也感觉的出来。
两人又相谈一阵子,计桑田才送展天墨出了计家,两人拱手拜别后,展天墨不由自主的踱步起来,他回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一些怪事,先是外伤的药帖、计家人与他应对时神情的变化、计桑田对婚事从赞同到不再提起。展天墨紧皱着眉头,一股难以言喻的直觉,在他心里翻腾。
此时,计嫣华幽幽从回廊走出,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是夜,当万家灯火已熄,只有一盏红烛在燃烧,烛前散乱着几团被揉烂的纸球,一只纤纤玉手握着一管毛笔,正在新铺好的纸张上书写。纸角还沾着几点斑驳的、晕散开来的水痕,凑巧墨水在水痕上晕开,纸张立刻被揉做一团,扔在旁边,又重新铺上一张白纸,又有几滴晶莹落在纸上。
纸上的斑驳,何时能干?
清晨,空气中还有些氤氲,计嫣华已轻轻推开爹娘的房门。计桑田几个夜晚陪伴、服侍在席玉灵身旁,体力渐渐不济,才轻轻打起盹来。席玉灵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习武的警觉仍在,察觉到有人推门,轻哼一声,计桑田立刻随之转醒。
“爹、娘,华儿有事。”计嫣华低着头,昨夜的泪痕尚未洗掉。
计桑田疲惫地展了展身子,问道:“何事?”
计嫣华只是低头不语,一双手摆在身后,紧紧捏着封信,眼神在计桑田与席玉灵之间游移,却没有再往下说。
席玉灵瞧了瞧,便马上意会过来,伸手推了推计桑田的胳膊。计桑田点点头,起身便离开房,让母女俩人能好好聊聊。
席玉灵扶着床边坐了起来,轻轻道:“华儿,怎么了?”
计嫣华轻飘飘来到席玉灵床边,脚步轻得几乎已听不见声音,她缓缓将身后的书信递到了席玉灵面前,话语间已有了哭腔,道:“娘,若是云清回来了……代我将这封信交与他。”
席玉灵看着计嫣华手中的信,上头已被紧紧捏着信的手压出了皱折,不由得红了眼眶,泪水沿着脸庞扑簌簌落下来。席玉灵接过信,两手搂住计嫣华的身子,开始放声痛哭起来。
计嫣华紧紧抿着嘴,才干的泪痕立刻又滑下新的泪珠,她的手轻轻拍着席玉灵的背,那正是席玉灵受创的伤口,就像席玉灵正感受着女儿的伤口一样。计嫣华努力抿着嘴,尽量使自己的哭声小一点。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到了屋外。计桑田咬着牙,用长袖捂住脸,急促地呼吸着。
这一言难尽的心碎,同谁诉说?
三日后,展天墨正在衙门后堂与焦捕头交接。两人的神情如同对换过来一般,焦捕头精神奕奕的笑着,展天墨脸上却有些憔悴,虽然与计家结亲一事使他略感欣喜,然而那份无与伦比的责任心,终究使他神色黯然。
展天墨强打精神,拱手道:“焦捕头,不久便是初一,期望您能顺利逮捕擒燕玉手归案。”
焦捕头苦苦地笑了笑,道:“老焦我虽没有把握,却必定承诺展公子,尽力捉拿擒燕玉手。”
此时,陪同展天墨的随从走了进来,先朝着焦捕头拱一拱手,才转身对展天墨道:“门外有一人,自称包赢,求见展公子。”
展天墨皱起眉头,微愠道:“这厮竟还敢再来,也罢,此时料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焦捕头奇道:“这赌场掌柜的求见于你,是有什么事吗?”
展天墨沉吟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副爽朗的笑容,道:“不清楚,我且会会他,还请焦捕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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