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乱哄哄的,离城的驼队、马车、步行的人们,从四个城门往外缓慢移动着。但也有从城西进来的,有的用独轮车推着一车的泥巴,有的用扁担挑着两筐的沙子,还有的用牲畜驮运着成袋的盐碱土,水不断地从布袋上渗出,滴落,浸入干燥的沙土路里。
“运的什么?”我问道。
“这是从城西盐碱滩里挖来的盐碱土,把这盐碱土掺上水和沙,然后倒在模子里,干透之后,就形成了质地坚硬的墙砖。”统制公说,“修城墙需要大量的劳役,朝廷因开支巨大,几十年都没修过了。现在可好,全城老百姓主动出人出力,修补城墙,乱世方显人心啊……”
“都是为了家,为了大家,就是为了小家。大家没了何来小家?这和高太尉的宣传也有很大关系......”我边走边说,“这些离城的人都不是本地人吗?”
“大部分是外来的商人,还有老弱病残孕和妇女儿童,高太尉让他们去城南的核桃林避避风头。大家心里都没底,出城躲躲也好,稳定军心人心。”
城里六家铁匠铺在大街上支起了十几个炼铁炉,军队的铁匠们也来帮忙了。打铁真的好像一支交响曲:风箱拉起来,曲子奏响。随着加热的需要,那风箱会在平缓均称的节奏中加速,强有力的呼呼地声中演奏着热情的节拍。那炉中的火苗,随风箱的节拍跳跃,在劲风的吹奏中升腾。待铁器热至彤红,铁铗快速夹至大铁墩上,那十几斤重的大锤抡番起落,一串钉铛声响。阵阵汗雨飘下,那铁件便成为匠者的理想器物。师傅会把铁器放入水槽内,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淬火完成。
忽然,一家老小从我身边经过,男人推着的两轮车上堆满了锅碗瓢盆、铺盖被褥。
“你们是不打算回来了吗?”我指着男的问。
“大人,小的带着一家人出去躲躲。”男的说。
“出了这个城门,就永远别再回来了,这个城里没有你都家了!”我板着脸说。
“大人,这是为啥啊?那帮土匪要是杀进了城,可不得了。”
“现在是国难当头,你看你的周围的邻居,都在忙着修城墙、打造兵器、习武练功,而你却为了自己的小家,放弃了大家。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我们的家就被土匪抢去了!你还有家吗?”
那个男的苦着脸说:“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守城啊,不差我一个……我啥也不会呀……”
“端茶倒水送饭、抬伤员总会吧,扯着嗓子呐喊也不是多难的事……”我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说。
“官人,咱还是回去吧……”女子拉拉男人的衣袖说。
“那……那就回去吧。”
“妇孺老幼可到城外暂避。”统制公对男子说,“你去都府衙门报道。”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无限的伤感,我在这带头保家卫国,还有想逃跑之人。如果我先跑了,那这个国家就真完了。
来到了校场口。
“哎呀,”我抬头看见了前面城门楼上挂着的几个人头,鲜血还在不停地从脖子上滴下来,心里有些恶心,“这怎么回事?”
“这几个恶棍,或趁乱打家劫舍,或煽动人们闹事,或不服命令管教,严阁老把他们的人头砍下杀一儆百。”
“好,乱世用重刑。看不出来,那个干巴老头心挺狠的……”
广场的人马编成了十个方队在操练,喊杀声阵阵,气势如虹。就是拿的武器有点寒碜,有拿菜刀的、有扛扁担的、有抱木棍的、还有举着木叉的……穿着打扮也是五花八门,有着华丽长袍的,有着一身胡服的,有着破衣烂衫的,有着长筒马褂的……
我看着既高兴又失望,说:“人数到是不少,可拿着烧火棍怎么打仗?要是有枪就好了。”
“只有两支火绳枪,是严阁老捐献的……”
“火绳枪?装火药,发射弹丸的?”
“正是,正是。”
我脑有点大,不是我想的机枪、步枪、手枪……皱着眉头说:“别提了,别提了。谈谈这些老百姓吧,征召了多少人?”
“这些都是从加冠到不惑之年的青壮年男子,约三千人。可分成五百弓箭手,五百轻骑兵,五百长矛兵,一千刀斧手……”
我瞟了统制公一眼,打断了他的话,说:“想得很好,可现实呢?什么都没有!弄点实在的吧,让他们练练拳脚,学会怎么拿菜刀砍人!”
“臣愚钝……”统制公正想往下说,迎面走过来俩人:一位年轻人在每个大腿上绑着一把短刀;另一位年轻人腰间别一把一尺来长的弯刀。
腿上绑着两把短刀的年轻人抱拳说:“统制公,还得想想办法,士兵们日夜操劳很是卖力,可是没有刀剑,让后生很为难……”
“这位是大丘国的国王,”统制公介绍道,“这两位是长风货行总把头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柳承、柳其,是微臣请来教刀剑功夫的。”
两个年轻人听后立马跪地磕头,口中念叨:“参加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平身!”我一手搀扶一个,“二位公子客气了。还得感谢二位公子能够救国家于危难,不但没有离开此城,而且舍小家护大家,前来教众人功夫,难得难得啊!”也不知道最近怎么这么口甜,客气话一套一套的,也许大难临头人都会变的。
“大王,在下柳其,排行老二,我对你很是佩服。你在朱雀街上救美女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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