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一个雪印子,一步一接近家。
“书元……”
“爹,很快就到家了。”
可是没过多久,张书元就觉得身上的人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他心里一咯噔,眼眶再次s-hi润,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爹……我们回家……”
风雪之中,无人回应。
他一抽鼻子,被冻得发紫的脸上到处是被冻住的水渍。
元宵佳节喜乐多,一家更比一家欢。风雪连天万家火,唯有一户家中棺。
张冠宇是在三日后下葬的,和江梦桐葬在一起。下葬的时候是在半夜,所以根本没人知道张书远回来了。更没想到的是,这臭气熏天的地方,他竟然待了整整十日不曾出来,因此,长乐村的人都以为那家人死绝了。
“长乐村中有妖怪,得了染病害了人。七邻八户不来往,十里九村莫相提。提了妖怪要上身,害了病,害了人,十传百来千里去,生人不复无归途,无归途!”
张书元听到歌谣,蓬头垢面地冲出房屋,对着那群孩童一声吼叫,声音沙哑惊悚,吓得他们像受了惊的鸟儿四处逃窜。
“妖怪啊!妖怪啊——”
“我就是妖怪,我要吃了你们,吃了你们!”
孩童被他吓得尖叫着哭起来,一路哭到各自家中,张书元看着他们逃窜,竟疯癫得笑了,眼睛酸涩得恨不得挖出来,他一抹眼睛,手上满是血迹。
当天夜里,那几个受了惊的孩童的爹娘们举着火把,兴冲冲地来到张书元家门口,要讨伐他。
“妖怪!你给我出来!”
张书元正坐在地上发愣,听见屋外的叫喊,艰难地爬起来往屋外走去,然而他还没走至门口,那木门就被人撞破了,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扬起尘雪。
十来个人只见一个身穿白衣,头发散乱的人站在雪地中央,吓了一跳。
“他家不是死绝了么?怎么还有一个?”
“别真是妖怪吧?”
“管他是不是妖怪,赶出去就行了,省得晦气。”
“对!赶出去!”
听宋清英说到此处,阎酆琅瞥了一眼玄青辞,看到他一双赤红的眸子蒙着一层水气,一滴水珠正挂在下睫毛上怎么也没掉下来。阎酆琅看得心里像被羽毛轻轻刮了一下,就看见他眨了一下眼睛,那水珠瞬间滚落下来。
阎酆琅心里一颤,一只手鬼使神差般地伸过去,把玄青辞脸上的那颗水珠擦掉,发现眼泪原来这么炙热。
“你哭什么?”
玄青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撇开脸去。
“回答我。”
阎酆琅心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上前一步凑近他。
玄青辞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抵触,轻声说:“与你无关。”
阎酆琅顿时就恼了,烦躁地深吸一口气,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生气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y-in森充满怒火的声音从柏树林深处传来,带出一阵狂风。
“宋清英!你挖坟掘墓,开棺烧尸,这些你为何不说!”
玄青辞一下子绷紧了皮,他看见那张书元正掐着宋清英的脖子,张牙舞爪地要将他吞下!
“什么所谓的祸害,这根本是你心虚的借口!”
“若非你们一口一个祸害,我娘又怎会得不到医师的救治!我爹又怎会一夜害病!我又怎会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
“到最后,你们竟然还要挖我爹娘的坟墓,烧他们的尸身,你、你们真是……歹毒至极!”
玄青辞瞪圆了眼睛,连竖瞳都变宽了。眼看着那宋清英即将被张书元掐死,桌下的百来村民却无一敢上前阻挠。他按捺不住想要冲上去与那张书元对抗,却被阎酆琅一把抓住,拦了下来。
“你放开!”
“人命不可违,我说过,他要是真的死在张书元手上,那也是他的劫数。”阎酆琅冷声说道,眼中尽是不容反驳的神色。
玄青辞转过头去,束手无措地看着那宋清英就要命丧张书元之手。被阎酆琅抓住的肩膀开始挣扎,猛地一用力挣开阎酆琅,冲张书元而去。
阎酆琅暗道不好,一道缚魂诀发出,硬是将玄青辞给拖了回去,厉声指责:“你若是c-h-a手人命之事,必遭天雷之谴,到时候连命都没了,还怎么救人?”
“积德行善做一个真正的人,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阎酆琅骤然一顿,眉头皱得死死的,脑中突然空白后闪现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倘若你今后修成人形,切记积德行善做个真正的人,于你修炼亦是有好处的。”
玄青辞见他神情有些恍惚,缚魂诀隐隐有减弱的趋势,猛地冲破阵法,往那张书元冲去。阎酆琅回过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玄青辞手持银剑刺向张书元,被他一道黑色屏障抵挡住。玄青辞冷哼一声,一举劈开了屏障,一道蓝光直逼张书元。张书元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受下了这一招,无力地松开宋清英,倒退数步。
村民们眼看着张书远受伤,竟叫喊着冲向他,张书远见了,歪着嘴笑了,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些“讨伐”自己的人。
阎酆琅立马捕捉到张书远眼里的嘲讽,转身竖起高屏,将那些村民地挡在了屏障之外。
“这里不是你们能对付的,速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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