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冯·吕贝克换上轻薄的长袍,即便如此,他依然流着汗。5月的帝国北部,奥尔雪山尚有冰雪覆盖,塔克斯行省在奥尔雪山南面,尽管北风被山脉阻挡,但气温也低于帝国中部,因此他看起来有点水土不服。
今晚凉风习习,他推开窗户,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窗外正对内城区的商业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嘈杂,他皱了皱眉,又关上窗户。
索罗斯看出眼前这位领主内心的烦躁,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盘甜瓜和一瓶麦芽发酵的啤酒。
“谢谢,索罗斯,但我吃不下。”文森特挥挥手,“甜瓜太甜,啤酒不如威士忌。”
“大人想家了。”索罗斯微笑着,给文森特倒上一杯红茶,“这里气温比家乡高,天气炎热,如果大人觉得甜瓜和啤酒不合口味,小的推荐喝红茶。”
文森特端上杯子,抿了一口茶,说道:“你不是侍从,索罗斯,你是我的顾问,坐下。”
这时,门口的卫兵敲门进来,说道:“禀大人,首相大人来访。”
文森特与索罗斯对视一眼,索罗斯站到文森特的身后。
塞巴斯蒂安穿着米黄色的亚麻长衫,披着轻质亚麻斗篷,头发披散,脑后扎着一小束麻花辫。他鞠躬道:“文森特公爵大人,索罗斯伯爵大人,各位晚上好。”
“首相大人,晚上好,您能来我这里,是我的荣幸。”文森特走过去,握住塞巴斯蒂安的手,拉他坐下。
塞巴斯蒂安不肯就坐,板着脸,说道:“今天白天,让大人感到不愉快,实在是我的失责,特地登门道歉。”
文森特摸了摸后脑:“我不愉快?没有的事啊?”
塞巴斯蒂安依然板着脸,说道:“我不想推卸责任,虽然《帝国的光辉》不是我安排的,但我事先没有亲自审核节目,造成了不愉快,我作为首相,应当负有主要责任。”说完,他深深鞠躬。
文森特与索罗斯对视一眼,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回过头,走过去,扶起塞巴斯蒂安:“首相大人,何必这样认真,一场戏剧而已。”
戏如人生。皇帝陛下掩藏不住对各大行省领主和总督的蔑视。索罗斯心里想。
塞巴斯蒂安略微松了口气,这才肯坐下。
“冒昧问一句,首相大人难道想一一登门道歉?”文森特给塞巴斯蒂安倒上一杯啤酒。
塞巴斯蒂安微微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为了消除误会,避免大家不愉快,皇帝陛下命我一一登门道歉,我也有此意。”
“皇帝陛下的意思?”文森特大惊失色,“哪里的话,一场戏剧而已,我对皇帝、对帝国忠心耿耿。”
“不,陛下对各位的忠心当然非常信任。正因为此,所以才命我事后道歉。毕竟在庆典上,当着几万民众的面,他也不可能叫停表演,那意味着庆典的失败。”塞巴斯蒂安想了想,回答道,“我这里有一些家乡带来的白兰地,不知道是否对公爵大人的口味,只当赔罪。”说完,他递上2瓶白兰地,寒暄几句后告辞。
文森特转过头,示意索罗斯坐下,问道:“你怎么看塞巴斯蒂安?”
“严肃、刻板、心细,是个老实人。”索罗斯细细品味刚才塞巴斯蒂安拜访的每一个细节,“他还是去画画比较好,连说谎都不会。”
文森特哈哈大笑:“皇帝怎么可能觉得愧疚而来道歉。他的脾气我想你最了解,顾问,不,皇后的父亲大人?”
索罗斯微微欠了欠身:“大人见笑了。他那句‘皇帝陛下命我一一登门道歉’,潜台词是‘皇帝让我来看看各位的反应,警告你们别妄动。’但是皇帝陛下既不会让首相来做这件事,也不会觉得上午的戏剧愧对各大领主和总督。而且,我觉得,这句话不是塞巴斯蒂安自己想出来的,有人在给他出点子。”
文森特给索罗斯倒上一杯白兰地,酒香四溢。索罗斯欠了欠身,抿了一口,奥兰多行省用葡萄发酵后制作白兰地,想出这种酿造手法的地方,果然多出艺术家。
文森特笑着摇摇头:“索罗斯大人,其实,坐首相位置的该是你。这与我们的计划不一样,皇帝显然不相信北方人。”
索罗斯抹了抹眼角:“小女伊凡娜十多年前,对还是太子的奥古斯特·鲁道夫一见钟情,发誓非他不嫁。真是家门不幸。”
文森特端起酒杯,闻了闻,喝了一口:“所以你只能让舒尔茨出马,毒死多萝西。”
索罗斯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
“不用怕,窗外的声音像北风呼啸,听不清我们的谈话。”文森特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也是我选这个地方入住的原因。舒尔茨在草药学方面天赋异禀。”
“无色无味,非常珍贵的药。大学士根本无法知晓多萝西真正的病因。可惜那药的配方,只有舒尔茨知道。”索罗斯摸摸胡子道。
“我听说前首相曾找过舒尔茨。”文森特眯起眼睛,“也许他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那药连学城的大学士都没察觉。而且,不久后,前首相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索罗斯意味声长地说道,“舒尔茨在一年战争爆发后,自告奋勇去了前线,以魔法评议会的委员身份出现时,我大吃一惊。但很快他就不知所踪。”
文森特往嘴里塞进一颗橄榄,说道:“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到活人,让他变成尸体。”
窗外传来鲁特琴声、女人的浪笑声。文森特站起来,推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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