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不由得把个唐解元说得忍不住“嘿!”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一路随着唐寅出来,不免听到主子吹嘘在扬州时节,那寻花问柳时的丰功伟续,特别是那些名扬一时的红妓,在那床上的各样风情,让这个尚为童子鸡的小厮每每羡慕不已,不时偷偷躲在一旁打火铳,那夜间更是三天两头做春梦,还常常梦遗,恨不得能早日上一个俏丫头。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但究竟主仆有别,伯虎忙收住笑容,一边点头一边挥手道:“好! 好!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也有心替你打理这椿事,且待我事成之后,一定也会替你觅一个相衬的人物。现在可快去将衣服买来,别误了我的正经事!”唐庆听这一说,才连声诺诺的出门而去。
没一会儿就兴冲冲的挟着一个衣包回来,伯虎打开一看,乃是一一套条子花布的夹袄裤,一条玄色绵绸的裙子,唐庆还说这三件衣裙将将好五两银子,买得很便宜,伯虎见他眼神闪烁明知他少说卡了一二两银子的油,但正值用人之际,犯不着和计较,嘴里虚应着买得好。一面就取那套衣裤试了试身,服服贴贴的倒也合身,不过裤子是稍短了些,伯虎依着先前在传红处学得唱戏花旦的式子扭了个腰身,站在唐庆眼前笑问:“你瞧怎样,和那女子有几分相像吗?”
唐庆拍手大笑道:“好哇! 相公…”一句话未了,伯虎连忙阻止,要他低声些免得泄露了机密。
伯虎又望着那条裙子皱了皱眉道:
“卖身投靠的人,穿着裙子只怕不合式。”唐庆连忙接口道:“不!不!不! 这裙儿也有个用处,流落异乡的人,到底也不能两手空空,相公就将这裙子打个包,只说其余的衣物都典当卖光,只剩下这个,如此一来不就更像了吗?”
伯虎一听,点了点头,又将一条腿举了起来问:“倒是我这双七、八寸的脚,该要如何处置?”这一问可就难了,别说七、八寸的绣履,就连二寸弓鞋一时也是难以觅得,有钱也无处买啊。
主仆二人正在寻思为难的当儿,门外有人轻轻敲门几下道:“唐二爷! 唐二爷! 你家相公回来了吗”
原来正是客店里的使婢莲芸,人虽长得普通,但正当风信年华、情窦初开。眼见这位苏州客人唐相公,长得非常俊俏,简直比人家千金小姐还要来得标致,因而存着非分之想,常趁着空儿,在公子爷面前挤眉弄眼、装腔作势,又不时做出可怜样,诉说做奴才的苦处,想博得同情,将他勾引上手。
然而想那唐伯虎是何等眼界,经过了扬州勾栏院中、风月场上的洗礼,如果像她这等寻常女子都能容纳。凭他的文采仪表,只要在苏州随手招招,不少比她还俏的女子都会急着前来投怀送抱,也不必此番急急赶到南京来寻芳liè_yàn了。莲芸接连用了些心机,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解元郎只给她个不理不睬,她无计可施之下,只而退而求其次,丢下唐寅,转到看起来还算整齐的唐庆身上。
于是趁着一次唐伯虎独自外出的当儿,转移目标向唐庆下手,果然一则唐庆也是少年人血气方刚急于尝试,二则客店无聊没人作伴,主人时常将他抛下独自外出游逛,三则他深知主人此番寄寓南京,原是要寻觅美貌佳人,也激起他上行下效、跃跃欲试之心,因此对于莲芸的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之举倒是心领神会,只是一时间没有遇到凑巧的时机,尚未圆满他俩的露水鸳鸯梦,只是两颗心都已热得像炎炎六月天烧着小火炉,大有不可终日之势。
这时莲芸在门外轻语低问,唐庆在门内早已嫩脸生春,心旌震震乱摇,可嘴里却是一句话儿都应不出来,唐寅早听出外边说话的是莲芸,见那唐庆的窘迫模样,心下早已明白两人的郎有情、妹有意,只是没去搠破他的秘密,向他轻轻一挥手说:“你可回她,午饭我们到外边吃,不用费心了!”
唐庆听了公子的交待,定了定心神,转过身子到门口,将唐寅吩咐的话儿对她说了,莲芸这才怏怏而去,此时伯虎灵机一动,想到这使婢莲芸未曾缠过足,常看她穿那绣花鞋子,那八寸莲船只怕要比自己的一双尊足还大上几分,不如叫唐庆去向她商量一下,许她几文钱借来一用,料想他俩当下的交情,必然没有问题。
想定之后,便微笑着对唐庆说道:“有了! 这也是天缘巧合…”说着尖起嘴唇向着门外一努道:“她的那双尊足和我应是相差无几,你去和她商量商量,借来一双绣鞋用用。”说时顺手取了三百大钱交给唐庆道:“这些给她做报酬,如果穿坏了再赔她一双新的,快快去吧!”
唐庆接钱在手,连连点头笑逐颜开的开门出房,没一会儿,又遮遮掩掩的怀着一双绣鞋进来,伯虎接来一穿果然配脚。一切顺利之下,伯虎心中大喜,叫唐庆关上房门,躲在房里改扮起来,衣裳穿好之后,发现还缺了妇人头上的几样装饰,以及耳朵上的一副耳坠,以及打扮用的胭脂水粉。
这几样东西就是寻常妇女也少不得的,虽然沉木箱中有艳紫姑娘所赠的宫中首饰,可是还真是不能随便用的。正想要拿出钱来,叫唐庆上街买,倒是这个小书僮自告勇的情愿再去向莲芸商借,这可正中唐寅下怀,便叫他速速去借,并叮咛要用言语瞒着她,切切不可泄露了天机。不一会儿,唐庆果然把莲芸的镜箱、胭脂花粉一古脑的都捧了进来,接着又打了一盆水,关上房门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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