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茔儿喜欢彤的程度其实是要超过矶砚的。
她喜欢彤的美,那种美带着高傲华贵,却又艳丽得惊人,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逼视。她喜欢听彤说话,那话里充斥着睿智轻慢,却又是满不在乎的,仿佛天塌下来第一个砸到的也不会是他。她还喜欢彤的责骂,那种责骂看似严厉,其实却伤不到筋碰不到骨,还隐隐的透露着无奈和宠爱。
以前,彤总是喜欢抱着她坐在膝头。茔儿长到彤手肘这里的那一年,彤抱着她坐在石台上看月亮,矶砚自头顶飞过,远远的抛下了一句:“哟,老牛吃嫩草呀!”后便扬长而去。
“咦,哪来的牛?彤大人你瞧见了么?”茔儿回头望去,却发现彤的脸色发青。
自从那次之后,彤就再也不抱她坐在膝盖上了。
茔儿直到现在也没想通,那天夜里哪儿有牛?即便是有牛,它吃草又有什么不对呢?牛不吃草,难不成还吃肉么?
但是这个问题她不知问了彤多少次,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问得烦了,还是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彤似乎很讨厌和她谈论这种有关“牛吃草”的问题。
彤应该很讨厌牛吧?这是茔儿最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这一次,茔儿开口便问:“彤大人,您讨厌猫吗?”
“猫?”彤细长的凤眼一转,便明白了,“你是说妙灵吧?你想问什么?”
“彤大人真聪明!是这谷里最最聪明的妖!最最最最最聪明……”
“停!你给我戴高帽子,多半就不会是什么好事,说吧,又想做什么?”
“大人,您知道妙灵的事么?”
“妙灵的事这么多,你问的是哪一件?”
“茔儿全都想知道。”
“我这做妖的都没你这么贪!”
“那,先问妙灵和那男人的事好了。”
“不清楚。”
“啊?”
“她进谷的时候便是带了这么个老成人干的男人。然后住在深谷里,不知用了多少精力幻化出一座锦楼。好像是什么王孙贵族的住处。那男人以前似是你们人类中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她爱男人,男人爱她,了不起便是这种事了。”彤用他玉葱似的食指一点茔儿的额头,“这么点事都想不通么?笨蛋一个!”
茔儿不甘的揉着被戳痛的额头,又问:“那森然大人与妙灵间又有些什么事?”
彤笑了,道:“妙灵是森然那怪胎的克星啊。那条蛇天不怕管地不怕,却独独吃不定妙灵。”
“为什么?”
“傻丫头,你说妙灵美不美?”
“不美,丑死啦……不过,她是个好人。”
“丑就是了。好不好的,我可管不着……她现在是个丑八怪,那是因为她以命抵命,抵一条命换男人的十年阳寿,自己就要苍老十岁。她整整为那男人抵了八条命,你算算,她的容颜该有多老了?刚进谷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的。妙灵呀……若单论容貌,这谷里的众女妖可不止差了她十万八千里。要不然以森然的眼光,又怎可能为了个老婆子一见倾心。”
茔儿吐了吐舌头,也没在意。在她心中,美到彤这种地步已是极致。彤虽美,但也不至于美过香玉、朱绛她们十万八千里,要比他更美,那要美到哪里,她也凭空想不出来。
圆圆的眼珠子一转儿,问道:“彤大人,妙灵若真是那么美,那你喜欢她么?矶砚呢?”顿一顿,又补上一句,“白恕大人呢?”
“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比自己更美的人?至于矶砚嘛,他的脑子里也就装得下两件事,吃和飞,除了这两件,他还能懂些什么。那只白老鼠就不提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提了?”
“他比矶砚还不如,木头身子里嵌了颗石头心,估计连喜欢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呢!”
“是么……”茔儿不知为何,垂下头来,一时默然。
彤却勾起了谈性,继续说道:“别看森然脾气怪,也是个一条筋。一眼喜欢上了便死认不放。妙灵带着个男人他也不嫌,还把自己住的深谷幽居送给了人家。自己随便找了处漏风漏雨的破山洞住下。原是指望着等那男人死了,自己就盼出了头。谁想八十年一过,当年的美人成了老太婆,还是不肯遂了他。想想真是好笑,难道一个死人倒要比森然还值钱么?哎……所以呀,妙灵是个傻子,森然也不聪明,傻子配笨蛋,倒还真是绝配一双。只是偏偏里面还夹着个死人,这下就不太平了,傻子爱死人爱到去死,笨蛋却又放不下傻子……”
彤说得热闹,茔儿却不作声了。似听非听的半晌,开口问:“大人,白恕大人真的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么?”
“白恕?笑话!”彤对空大笑三声,道,“第一,白恕是绝不会‘喜欢’什么的,不论是人是物是妖是仙是鬼是精;第二,即便他会喜欢,也绝不会喜欢‘人’!”
“为什么?”
“第一条咱们就不说了。至于第二条,人与妖并非同类,异类相恋,必不会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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