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宇望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还是不说话。
茔儿不耐烦了,道:“不想说就别说了吧,我可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亦宇在身后大叫,“你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我都能帮你办的!”
茔儿见他死活不愿说,心中有火,道:“没有了!”说完拔腿就跑。
亦宇怕她追问不休,望着她的背影离去,终还是不敢再追。
九
师父的墓盖在谷外十多里的一个小坡上,那儿风景秀丽,鲜花遍野,坡下就是个村庄,到了傍晚,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又是一番热闹的美景。
白恕思量许久,却还是不知到底要在碑上刻些什么才好,久而久之也只好作罢。反正天下间只有他一人知道这墓中埋的是谁,刻不刻碑,倒也没什么区别。
白恕葬下的人,众妖自是不敢前去捣乱,村中的人知道这谷里有妖,也没人敢来,所以师父的这座墓盖在那儿,竟是除了白恕,再无其他人前去。
到了后来,日子渐久,连白恕自己也不常去了。
直到有一天,白恕在墓前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站起来还比不上碑石高,怔怔的立在墓前,发了好久好久的呆。
那是个人类的小女孩,只怕不过三四岁大。以一个三四岁孩子的定力,能站这许久,实在是难得的很。
白恕远远的站在那儿望着她,又过了一会儿,女孩忽然蹲下身子,用她小小的手一捧一捧的将墓上的泥土移开。
起初白恕并不明白她是在做什么,直到鼓起的土堆被移走了近半,他才猛然间明白过来,这小小的孩子是在挖他师父的坟!
虽然大茧总不醒来,但茔儿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仍是跑到他的房中。
这一日,她发现大茧的样子似是有些不同。被子从头盖到了尾,紧紧的攒成一团,她将手轻轻的摆上去,竟能隐隐的感觉到自里传出的颤栗。
茔儿大喜,拉着被子用力一掀,叫道:“茧儿,你醒啦!”
哪知一拉之下竟是拉之不动,她由此更是断定了大茧已醒,爬上床又跳又闹,软硬兼施,死活要将那被子拉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吓得被中的人簌簌的抖个不停。
直到她精疲力竭了,还不愿死心,说道:“你再不出来,我去叫白恕大人来叫你!”
自被下传出低若蚊蝇的呻吟:“别……”
茔儿故意说道:“什么?我听不见!我叫人去了噢!”
“别!”被子缓缓揭开一角,少年俊美的脸庞怯怯的伸出来一半。
茔儿嘻嘻哈哈的跑上前伸手就掀被子,少年却死死的抱住了,颤抖的声音近乎哀求的说道:“你……你到底想要怎样!”
茔儿道:“瞧瞧你呀!”
“你就站在这里瞧好了。别……别碰我。”
“嘁,好稀罕么。”茔儿悻悻的放开手,忽又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睡着不醒的那些时日,我早看了不下百遍了。不过是一副臭皮囊,两个眼睛一张嘴,比起彤大人来差得远了。”
少年不敢反驳,也没见过自己的样子,听她这样说,只当自己真的化成了个丑陋的模样,又是伤心又是羞愧,被面捂头,道:“那你还要看什么……快些走开……”说到后来,竟从里传出呜咽之声。
茔儿不过图一时之快,没想到他信以为真,竟会如此伤心,急忙说道:“你别哭,我逗你玩儿呢!茧儿漂亮得很,比……比香玉、朱绛姐姐她们加起来还要好看!真的!”
“你又胡说……我才不信!”
“我拿镜子来给你看!你自己瞧了就知道了。”说着急急忙忙的取过镜子,使尽力气想把被子拉开,却始终扯不过他,只好说道,“你到底要不要照?”
被中的人沉默了一阵,终于慢慢的伸出一只白如玉葱的手,茔儿递上镜子,他接了,又缩回被褥,严严实实的盖紧了。
茔儿道:“被子里黑不隆冬的你瞧得见么?不如出来瞧。我又不会吃掉你。”
过了半晌,被头掀开一角,少年畏畏缩缩的伸出头来,镜子按在胸口,犹疑了一下,才将它递出:“喏,还你。”他不敢直视茔儿,低垂着头,只用眼角偷偷的瞟。
茔儿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那又怎么样……我的茧没有了。”说到这里,眼眶中泪光闪烁,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茔儿道:“那茧有什么好?你现在这副样子,可要好多啦。再说那茧丝包着你手脚,你动又不能动,跳也不能跳,万一再来个什么斩妖除魔的人,你岂不是想跑都不行?”
想着茔儿口中所说的场景,已是蝶精的少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对对对,要跑的,要跑的。”
适才闹得凶了,茔儿觉得有些疲惫,便对他说:“你睡过去点儿。”蝶精听话的向一旁挪了挪,她爬上床头与他并肩而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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