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塞出张纸条,上书潦草的一字:滚!
直到下午三点多,虞司令才懒洋洋地下楼,抽掉了骨头似的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脸颊上红晕尚未褪尽,显得气色非常之好。
王胡子跑到勤务室门口探了探头,朝盘腿坐在床沿嗑瓜子的小孙叫:“哎,叫厨子给你们司令弄点吃的去。”
小孙吓一跳,噌地跳下地敬礼:“王团长!还在呀?”
王胡子不高兴了,“你个小兔崽子,巴不得我早点走是不是!”
“哪敢哪敢!”小孙连忙赔笑,“这一中午我是真没看见您,还以为您走了呢。”
他趿着鞋往厨房去,王胡子想了想,在背后又补了一句:“弄点软的,好下咽的。”
虞司令又保养了四五天,喉咙渐渐歇过劲来,勉强可以说话了,只不过音量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一般是由副官把耳朵凑到他嘴边聆听,而后当传声筒的。
期间尽管王胡子纠缠不休,他仍抽空去看望了几次杜启明。毕竟是年轻人,伤得虽然不轻,但身体底子还是好的,恢复也快,已经可以扶着家具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了。
只是警察局那边一直没法将犯人擒拿归案。那伙动机不明的匪徒仿佛来无影去无踪的迷雾,一夜之间散得干干净净,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虞司令觉得委屈了自己的恋人,想找点什么做为补偿。
杜启明握住他的手:“你多陪陪我就够了。”
虞司令感动之余,在他床边坐了一下午。
杜启明把虞司令的手拉到脸颊边蹭了蹭,叹口气说:“当时我被打到吐血,疼得不行,看到那些人腰里别着手枪,我就想完了,怕是凶多吉少。一想到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黑巷子里,我很害怕,同时也很后悔。”
“后悔什么?”虞司令用另一只手拂了拂他饱满前额上的刘海,声若游丝地问。
“后悔有句话没有及时对你说。万一我就这么死了,那句话永远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杜启明深吸口气,直视虞司令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道:“我爱你,昆山。”
“……你说什么?”
“我爱你。你呢,你也爱我吗?”
虞司令愣怔地看着他,似乎有些难以消化。
我爱你。这三个字虽然直白且大众化,却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深情款款地说过,他如同突然间得到一样只闻其名、不谋真面的宝物,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杜启明目不交睫地凝视着他,坚持要等到回答。
虞司令迟疑,思考,觉得自己理应爱他——既然他们两个是恋人,如果自己不爱他的话,还能爱谁去呢?于是他点点头。
杜启明却不满足于他的默认,“我想听你说出来。”
“我爱你。”虞司令平静轻细地说,像把听到的三个字在身体里复制一遍,再原样奉还回去。
杜启明非常幸福地笑了,“过几天,等我再好一些,就带你去那处地方——我们约好了的,记得吗。”
“记得。”虞司令微微一笑,“我有点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他轻拍了下杜启明的肩膀,起身走出房间。
在院子里,他遇到了崔参谋长。
崔尚如问候过上峰的病情后,感激地说:“启明这混小子太不省事,让总座操心了。”
虞司令摆了摆手,“他不错。”
“总座若觉得还有可造之处,我去跟他说说,叫他留下来为救国军效力,省得一年到头四处乱跑。唉,启明是遗腹子,自从姨妈过世后,就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感慨尚未发完,就被虞司令断然截住:“不必了。”
崔尚如有些吃惊:“为什么?”
“他不适合从军或从政。”虞司令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慢慢蜷起,用力握了一下,随后大步离开。
只留崔尚如站在原地,遗憾而费解地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半个多月后,虞司令接到电报,得知他的部队在怿阳附近连打了几场胜仗,把汤励闵的两个师撵得四下溃逃。这个消息极大地鼓舞了全军的士气,也令他在报复的快感中心情焕然起来。
杜启明的伤势大有好转,身上的绷带已拆除,只在额角留了一小块纱布。他在园子里走了十来分钟,觉得无甚大碍了,就对陪同散步的虞司令说:“昆山,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想出门走走,老闷在屋里太难受了。”
虞司令停下脚步,伸手轻触他额角:“真没事了?”
杜启明将他的手指拉到嘴唇边,隔着白手套缠绵地亲吻了一下,“没事了。明天,我们出门去,与你的约定没有兑现,心里总觉不安。”
虞司令不经意地抽回手,淡淡一笑,“好。”
第二天上午,一辆被擦洗得锃亮的吉普车在卫兵们的注目礼下从城门口扬尘而出。车上除了一对爱情鸟之外,只有司机一名,并未带上多余的警卫,显然电灯泡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受欢迎的。
当天深夜,虞司令未归家,杜启明也未回到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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