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的发生本身具有偶然性亦无历史考究,是一次与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相遇经他之口所知,事情有时往往就是在这不经意之间发生,后来才有了我所熟知的一切,而我在此便一一道出此事件的始末。
大寒冬至,我受母亲之托前往江西老家祭祀先祖,母亲在信中一再嘱咐,说近几年梦中时常会见到我早逝的先姐,后经过打听得知老家发了大水,冲缺的洪水竟漫到了坟头,所以此行也担负起帮其先姐迁坟之职。
砌坟的瓦匠,打棺材的木匠,诵经文的大和尚,但凡我所知道的都预先便做好了准备,就连新坟上的花我都提前便买好了,一种是红色,一种是黄色,一族便是一种颜色,这个只有省城才有的卖的新式塑料花,如果不考虑颜色脱落的话,它将在坟头之上一直绽放。
一路舟车劳顿,数日之后如期而至,在舅父家停留半日,一大早协众人赴魏氏坟塚,到了目的地,果真如母亲所言,河水侵到了土堆,二话不说推坟开棺,一顿劳作,在一团黑漆漆的烂木之中,在一团混乱不清的泥土之中,我所能看到的都告诉了给你。
听我母亲说,姐姐刚满月便得了重病,病原不得而知,只知不过半月便夭折,所以对于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姐姐知之甚少,当然更就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在一堆黑泥中,我选了带有发丝的一部分泥土,用圆形瓷罐封盖保存,其实我倒听说过人的身体最难腐化的便是头发了。
一切正当告一段落,才发现我先前买好了花被我遗弃在住处没有带来,本就不安的心愈发难以平静,我实在难以想象母亲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会作何感想。在江西老家,这寒冬腊月的要在山地里寻一朵花实乃痴心妄想。
余下几暂住于舅父家中,白日便往老宅整理一些物件,带不走的就地变卖,不值钱的散给旧人亲友,如是竟已耗费数日。然,到了最后所留有一套我祖父流传下来的古籍,说值钱村里谁也瞧不懂,丢弃了却又实在可惜。
第二日下午,随舅父家小孩往市集售书,整整一轱辘车,到了傍晚人渐稀少,小孩子缠着说肚子扁要吃东西,于是便在一家名为‘同源酒楼’下脚。点食就罢,孩儿们一番狼吞虎咽,末了正下楼结账时,一人影匆匆忙忙赶来,起先还没注意,人过了才发现有些眼熟,等他转过身来与掌柜的说话,面貌虽然已经大变,但一见已就认识。这个青年男子分明就是我的同窗好友,也是我在湖南求学时期唯一还能想起的朋友。独有的嬉皮士却变得格外迂缓,很不像当年那个朝气蓬勃的马沽名。
“哈哈,没想到是你,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呀,是你?我也万没想到………..!”
我邀请他一起坐下来,但他似乎有些踌躇,久久方才坐了下来。我起先很奇怪,接着便有些悲伤,刚才的喜悦也降下了许多。细看他的相貌,也还是一头乱蓬蓬的须发;苍白的长方脸,消瘦了不少。精神更加沉静,或者却颓废,又浓又黑的眉毛低下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却在注视我时忽地闪出我在学校时代常常看见的射入的光来。
“我们………我们这一别怕有五六年了罢,我知道你在a城,可是实在懒得动笔,自始至终都没能写上一封信。”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片许。
“彼此彼此,别人倒写信给我,我却一封也没回过。”
“对了,你之前在a城做什么?”
“教员,在女子高等师范学院,不过只待了一年。”
“教什么?”我又问道:“之后呢?”
“数学、自然科学,你以为是《女儿经》?之后,什么都做,也等于什么都没做?”
“我实在没想到你还从事过为人师表。”
他也问我别后的情况;我一面告诉他一个大概,一面喊舅父的孩子先回去,同时添了些许酒菜,他并不退却,二人便又慢慢聊了起来。
“我一回来,就想到我的可笑。”他一手擎着烟卷,一只手扶着酒杯,似笑非笑地向着我说:“我在少年时,看见苍蝇、蜜蜂停在一个地方,给什么一吓,即刻便飞走,但是飞了一个圈便又会飞到原先落的地方,当时很奇怪,也觉得可笑,没想到我自己出去了大半辈子最后也又回到了起点。”
“今天你也回来了,你就不能飞远点,或者永远也不回来。”
我有些指不定他的含义,便也似笑非笑地说道:“这难说,人这一生不外乎飞的是大圈还是小圈罢了,你又为什么飞回来。”
“无外乎一些无聊的事。”他一口喝干了一杯酒,吸了几口烟,眼睛略为张大,“虽然无聊,但我还是要与你谈谈。”
添置的酒菜陆陆续续被小二端上来,油灯的火焰愈烧愈旺,舅父的孩子已经回去了,本就并不热闹的酒楼显得更加安静,外面的天已经渐黑,似乎像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飘过。
“你也许知道。”他接着继续说:“在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有一年正好在江西待了许久,家里人便帮我订了一门亲事,是一个户船,他有一个女儿叫梅子,你那时来我家的时候也许见过,但你一定没有留心,因为那时她还太小,后来也长的并不好看,不过的平常的瘦瘦的瓜子脸,黄脸皮;唯独眼睛非常大,睫毛也很长,眼白又青得如夜的春天,是下雨后的春天,干干净净地一尘不染。她很能干十几岁就没了母亲,招呼两个弟妹都靠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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