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川拍了拍陈长青的肩膀,陈长青“嗯”了一声。随后,两人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家里,王大川的妈妈张红艳也做活回来了,此刻正坐在炕头上嗑着瓜子看电视。老爸王方刚也在屋里,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王大川抬脚迈进屋里,佯装无事道:“爸,妈。”
“嗯。回来啦。以后挺晚的了就别出门了。”张红艳说完,“呸呸”的吐出一口瓜子皮。
“嗯,知道了。”王大川走到炕边就要脱鞋上炕。
王方刚上下瞄了他一眼,面色铁青,板着脸说道:“大川,你先别上炕,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大川心头发紧。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了屋,来到院子里。这一到晚上,家畜们可就热闹起来了,鸡鸭咕咕嘎嘎乱叫一通,羊咩咩的叫,房前那户家的狗也汪汪汪叫个不停。
父子俩显得有些沉默。
门前有盏灯,不太亮,但足够了。王大川看了眼灯光下满脸严厉的爸爸,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我问你,你是不是跑到村西边儿那老砖窑那去了。”
王大川挨了训,低着头用脚在地上嘟蹭着,老老实实承认:“去了。”
他爸是什么人,拉了几十年的砖了,凭气息就能感应到王大川身上有一股子砖窑的味道!
“我怎么说的,今天白天怎么说的。别惹麻烦,别惹麻烦,那砖窑是人能去的地儿吗!”王方刚一着急,压低声音急促地教训着王大川。
“我这不也没事嘛……”王大川撇了撇嘴。
噎得王方刚当下还真说不出话来……
片刻,王方刚气急败坏地接着训:“这有事没事又不是当下能看出来的。你知道我猜测着你去了老砖窑,有多担心吗!你万一回不来了咋整,怎么跟你妈交代?”
“行了爸,都什么年代了,还鬼神论呢。”王大川扭扭捏捏地顶嘴。
王方刚见自己的教训没有任何作用,毕竟王大川真是完好无损地在面前站着呢!便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冷哼:“哼,你自己注意点吧,下次不许去了。听见没,你要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另外,这事儿别跟你妈说。”
“嗯嗯嗯,我知道了爸。”老爸松了口,王大川也见好就收,忙不送迭地点着头。
他妈妈张红艳更事儿多,简直就是个迷信疙瘩,要是知道他去了村西边老砖窑,非得在家里跳大神跳上一通不可!
晚上,村子里渐渐沉寂下来,仿佛一只陷入沉睡中的狮子……
月亮隐没在乌云之中,万籁俱寂,鸡鸭羊猪都仿佛无缘无故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声音。
耳边,似是隐隐约约有一声声童谣忽远忽近地传来——
“烧红砖,烧红砖,窑洞烧的是人和砖,老板拿砖盖房子,生出来一个鬼娃子。烧红砖,烧红砖……”
这……是在哪里!
王大川孑然一身站在一片空旷的荒野地上,举目四望,仿佛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王大川猛地向右望去,那个村西边废弃坍塌的老砖窑若隐若现!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耳边,依旧在回响着稚嫩的童声:“烧红砖,烧红砖……”
烟雾缭绕。
王大川瞪大眼睛,只觉得浑身不能动弹,他死死盯着那片废弃的砖窑,仿佛那里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将他吞没吃掉。
只见一些迷蒙不清的轮廓依稀显现出来,耳边的童谣声也越来越近——从那砖窑里,走出来两排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辫的小娃娃,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齐声唱着诡异的童谣,一晃一晃朝着王大川走过来。
王大川的额头上冷汗涔涔,手心里也攥出了汗,可偏偏脚底下像是生了钉一样,移动不了半分。
渐渐地,他也从氤氲的烟雾中看清了:只见那群小娃娃边唱童谣边抬着轿子,从轿子里无端生出莫大的悲凉和仇恨。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这轿中人!
轿子在离王大川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童谣声也戛然而止。
王大川惊恐地瞪大双眼,紧紧盯着那轿子,不敢眨眼,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那轿子落地,轿帘掀开,慢慢的,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妙曼身姿的女人……
一眨眼,这女子便来到了王大川的面前。
王大川的嘴巴张成一个“o”型……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身大红裙褥上绣着朵朵盛开的暗纹牡丹,裙幅褶褶如殷红的血液般流动倾泻于地,挽迆三尺有余。手间抚一把蓝铢面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艳的女子……
不对,是女鬼……
活人怎么可能有这样诡异而又美艳无方的出场方式,又怎么会有这样一方尤物……
即便是死在这样的女鬼手里,也认了……
果然是看脸的时代。
王大川不由自主吞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女鬼。此刻方才的惊恐惧怕全部转化为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这女鬼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怨气还时时萦绕在王大川的身边,提醒着他这莫大的哀怨,恐怕王大川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我……怎么会遇见你……”王大川结结巴巴地说着,看着女鬼眼波流转,只觉得一颗心都要酥了。
“你,可知你是在梦里与我相见?”
女鬼开口,声音婉转如莺啼,身姿拂动,头上云髻峨峨,插的那支镂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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