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洵细想了一下,七月刚收完夏税,若此事再收秋税,对百姓来说负担实在过重,他转念一想,对许恒提议道:“那么先向江南一带巡盐如何?”
“巡盐?”许恒一愣,而后却断然否决:“不可!盐税乃国之根本,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能巡盐。再者,江南一带刚刚因为司粮署的事情而遭受波澜,这个时候去巡盐,可能会生变。”
萧奕洵咋舌,陷入了苦思之中,许恒拧着眉头想了许久,总算想出了一个主意,他道:“还有一个办法。现在立刻叫停全国其他各地尚未修建的工程,八月一过,除去黄河一带,其余地方基本不会再有水患。如今叫停工程,紧急追回之前户部拨出去的钱款,应当能够追回不少的银子。”
萧奕洵听后,思量了片刻,说到底,国库匮乏如此,大部分都是因为水利的关系,现在叫停,确实能缓解一下紧急的情况,许恒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下令叫停全国各地的水利,并命各地,立刻上交此前户部发下的银款。
因为事情过于紧急,萧奕洵又习惯了军令的严厉与苛刻,所以此道命令由他下达,下面的人无一不感到巨大的威压。有些地方官员因为惧怕豫昭王,所以很快的叫停了本来打算修建的水利,上交了银款,可是这只是少数。萧奕洵没有想到,这道命令竟然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命令一下达,除了少数地方遵循了旨意,朝廷收到的更多的是各地的抵触与上书。不少地方的官员都上书道工程已经开始修建,钱款已经下发,强行叫停实属浪费。有的人又道今年泗河,淮河,黄河各处皆有水患,叫停水利,再有水患,必定会有大灾,到时候得不偿失,朝廷的损失更大,一时之间朝野上下纷纷质疑豫昭王的这道命令。
至于萧容峥,他见沈鸿彬病倒,便知道机会来了,所以故意称病在家,将烂摊子一并甩给萧奕洵与许恒。他知道水利的事情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了,就算自己出手,只怕也不能好好的解决。这件事情,谁去操办,谁就会触了那个霉头。而他看到萧奕洵下发的命令后,便知道,萧奕洵与许恒果然撞上了这个大麻烦。既然如此,他便必定会给萧奕洵再制造一些麻烦。
各地的钱款收不上来,反而还受到了如此的抵触,对萧奕洵的权威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与此同时,朝廷之中又偷偷流传开来一些谣言,道当初是豫昭王力主坚持修建水利,这个时候在黄河发水患的同时又突然要叫停水利,正是让人不知所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豫昭王还是太年轻了,行兵打仗虽然是一等一的高明,但是在处理政务方面显然让人失望了。谣言一起,几乎杀人于无形。
御史台便有御史开始上书,请豫昭王北上镇守边境,树立国威。明着是赞扬豫昭王武功卓绝,背面上却是在讥讽豫昭王空有守国之能无治国之力。
有很多人都在默默的等待着萧奕洵怒不可遏,等着他恼羞成怒斥责众人,包括萧容峥,萧容峥知道,萧奕洵个性无比骄傲,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孤傲,他从小到大被无数的人赞扬有经天纬地之才,如今一瞬间从神坛跌向地狱,怎么会不受打击?
再者秦婉词与柳青斓死后,萧奕洵的性格大为转变,乖张孤戾,唯一还能对他有些影响的靖渊王如今正在西北征战,几乎没有人能够帮的了他了,萧容峥就等着看萧奕洵的信心如何被一点一点的击碎,而后爆发。
萧奕洵也不过刚刚及冠,说到底,在自己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孩子,就算再深沉,也有年轻人的急躁与狂傲,这样的他是一定受不了现在的嘲讽与讥笑的。
可是这一次,萧容峥却算错了。如果是旁人,在满朝文武的质疑之下,只怕正得会一蹶不振或者恼羞成怒,因而得罪更多的人,只是,这一次,面对这一切的不是旁人,而是萧奕洵——一个已经“死过”一次,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母亲、妻子、大哥的男人,这个男人早已将一切都置之度外,他早已无所畏惧也无所忧虑。
所谓的嘲讽,所谓的质疑,兴许在别人眼中会倍受打击,但是对萧奕洵来说,就如柳絮一样无足轻重。那些赤果裸的讥诮反倒是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与欠缺。成为了他再次蜕变的推力与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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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昭王府。
黄河决口的事情就连身在府中的纳兰媛姬也听说了,自从黄河发了水患,萧奕洵从早到晚,几乎片刻不停,每每见到萧奕洵,他清俊的脸上总是带着劳累过后的疲倦。纳兰媛姬看见萧奕洵的疲倦,也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一股不舍的想法,萧奕洵这几日几乎日日都是早出晚归,用膳基本都是纳兰媛姬自己吃,她很少有机会能够见到萧奕洵,想问几句话也没有时间,不过这也侧面看出了这次黄河决堤的事情当真是十分严重。
纳兰媛姬没有机会亲口问一问萧奕洵,大多数的情况只能从墨香和柔安打听到的消息中得知。萧奕洵下令叫停水利后,朝中流传了很多风言风语,有的甚至都流传到了市井之间,豫昭王的形象几乎瞬间就从如神的男子变为了凡人。纳兰媛姬听在眼里,急在心里,而且十分愤怒,黄河闹水患,水利出事情,错的人是当年的西平王萧城毅,怎么如今却把错怪罪到萧奕洵的身上,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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