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清,你千万不要乱来,你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从杨正清的眼里,段霖晖看到了一种可怕的思想——以死报君。
这样的神情,他曾经见到过,他还记得,当初龙家在洛华之乱后几近凋零,龙靖枫却依然为了国家披甲上阵,视死如归,这样的神情让他敬畏,可是却又拉扯出段霖晖心中最深痛得那一幕。
“不是乱来,霖晖……”似乎话说的有一些多,杨正清明显感到自己的神思困倦了,他不再称呼段霖晖为段大人而是直接喊起了他的名字,他有气无力道:“我做了这样的事,早就与萧城毅不共戴天了,一旦你们救我出去,等于坐实他大逆不道的罪名,他不会放了我的。”杨正清十分清楚,自己最后的结果不外乎两个:“要么,我与他同归于尽,要么就是我死,不会再有第二个可能性了,霖晖,这个结果,你也知道,不用再安慰我了。”
今天与杨正清说的每一句话,在夏舒征耳中听起来都像是诀别的话语一般,他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地上,大声痛哭:“正清,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为什么呀!”
面对夏舒征的痛哭,杨正清却只是淡淡的笑了,他道:“舒征,你不必如此,我从来不怕死,更何况我还能保住你,我就很满足了。”
杨正清这般玲珑透彻的心思,让段霖晖与夏舒征再不知说什么好了。面对一个面对死亡依然感到欣慰从容的人,他们已无需再多说什么了。
终于,杨正清缓缓道:“你们来的已经很久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该说的话也差不多都说完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他顿了一顿,原本毫无波澜的心猛地一阵抽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杨正清突然忍着钻心的疼,拉住了段霖晖的衣袖,哀声道:“霖晖,我自知一死。只可惜,我父母尚在人世,我还有几位兄弟姐妹,我放心不下,希望你能为我照顾一下他们。还有……我最对不住的是玉如,我死后,求你能够照顾一下她……”
朱玉如,是杨正清的结发妻子,也是一位颇有文采的女子。段霖晖一听杨正清提到朱玉如,他的目光面猛然一暗,良久,才轻轻按着杨正清的手,叹息道:“关于你的夫人,我原不想与你说的,只是,总归不好瞒着你,正清,对不起……”
杨正清的手渐渐地僵硬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段霖晖,又看了看一旁的夏舒征,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一种哀凉的神情盯着二人看了好一会了,直到夏舒征再受不了这目光,痛心转过头去后,杨正清才定定问道,神色呆滞,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她……走了吗?”
夏舒征早已泪流满面,他跪倒了杨正清的面前,痛声道:“正清,我对不起你……我们……对不起你,玉如她……”夏舒征没有再说下去,心中的愧疚与伤痛将他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一刻,杨正清的眼里才没有了刚刚的那般神采,现在他的眼里只是漆黑黑的一片,没有神光,没有波澜,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一般的沉寂,他顿顿地问:“她……她是怎么死的?”
段霖晖低头看了一眼杨正清,心中苦涩无比,迟缓地开口,道:“你出事以后,她几乎被惊呆了,而后就开始四处求人帮忙。只是,你是与西平王正面冲突的,你失败后,谁敢明目张胆的拉你一把?她只是一个女子,平日都在家中,认识的也不多,也不知道去求谁,求得人也不会怎么帮她,也帮不了她。后来她来找我,我用尽一切办法,希望疏通狱卒能让她来见你一面,只可恨,萧城毅太过分,无时无刻不派人在这里守着你,不让任何然来看你。我与舒征都无能为力。她很聪明,知道有能力改变得人只有萧城毅。所以她在西平王府外跪了很久,请求西平王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来救你……可是萧城毅那时正因你的《十罪书》传遍长安而大发雷霆,你夫人她又正好在那个时候去找西平王……”说到这里,后面的事情也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段霖晖沉重地说:“西平王暂时动不了你,可是你妻子却不一样。他对你妻子说,只要她愿意劝说你是杜君浩还有许恒指使你来污蔑他的,他可以考虑放了你。否则,他会要了你和你儿子的命,所以……”
“玉如她不会这么做的……”杨正清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最平淡的事情,但是却坚定如铁,不容置疑。“玉如的性子我知道,刚烈无比,她绝不会同意的。”
“是……她没有同意。”夏舒征沉重地点了点头:“自从听了西平王的话之后,玉如就知道,她与孩子已经成为了你的负担,西平王随时随地会以她和孩子的性命来威胁你,所以她为了不成为你的负担,将孩子托付给我与段大人之后,她就去了陵江……对不起,正清,是我与舒征的错,没有好好照看好她,是我们无能!这是玉如最后给你写的一封信,还是给你看吧。”夏舒征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张小巧且雪白的宣纸。
上面有人用端正小巧的小楷写着一首诗:
万古知心只老天,英雄无恨亦无怜。
黄泉一路空凝月,妾先一步在凌烟。
段霖晖知道杨正清的妻子朱如玉也是大家闺秀,文化也很好。作为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气节,这样的傲骨,这样的才情,当真也算得上是巾帼之姿了。
良久,杨正清没有讲话,他只是用空洞的眼神顶住了牢房已经发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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