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此刻,谁都能感受到他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沉痛。
天色越来越晚,裴澈和宋云萱却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顾清风的声音像深夜鬼魅的絮语轻轻飘荡在林间:“娘,秀秀,对不起,今天是你们的忌日,我没有给你们带一些核桃来,我记得你们最喜欢一起剥核桃吃......小泽,哥哥最终还是弃文从武了,你高不高兴呢?”
“......你们放心,我马上就要给你们报仇了,我会跟他们一笔一笔完完本本全部讨回来......”
他站起身可因为跪得时间太久,膝盖早已麻痹,裴澈一把上前扶住他。
顾清风笑了笑挣开了他的手,转身又往斜坡下走,走了上百米,他突然取下手里的酒囊的塞子仰头大喝了一口,手中剑横天一扫,只见草叶乱飞,那里竟然也出现了一座更加简陋的坟茔。
顾清风将酒囊微倾,让冰冷的酒液胡乱地倒在碑身上,他冷笑:“我给你带酒了,这次你喝个够,怎么样?”
酒将碑上的尘土冲刷干净,露出几个字:顾承德之墓。
以及:丁酉年九月十七。
在这里顾清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语气中是冰冷的讥诮,刻薄的怨毒,还有苍凉的悲痛。
“那个人是谁?”宋云萱轻轻问。
裴澈道:“他的父亲。”
宋云萱心头一窒,难道那天顾清风失去的还有他的父亲么?
顾清风蹲下身,徒手在碑前挖出一只盖在黄土下的铁盒,将盒盖打开,里面有一小块拇指大小的像是烧焦的人手骨的物质。
“那天,我在酒中发现了这个东西,这也许是唯一的线索。”顾清风立在碑前平静开口。
“那是什么?”
他摇摇头。
“柏松怎么说?”
“她也看不出来,”顾清风嗤笑了一声,“也许世间没人能知道了吧。”
“那是一种名叫山鬼的迷香。”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悄然响起。
顾清风、裴澈具是一惊,看向宋云萱。
宋云萱察觉到顾清风利剑一样的目光,走上前道:“山鬼迷香有一种介乎于清苦药香和桃花香之间的气味,这种气味数十年不会消散。”
闻言,顾清风死死盯着她,手则将手中的物质置于鼻息前,果然,历经十五年,依然能辨认出那若有若无的像是药香和桃花香气糅杂混合的味道。
看到他的神情宋云萱便知道是了,那些似乎早就烙印在她脑海中的话语像流水般顺畅说出:
“山鬼是用一种只产自南疆的名为山魈鬼爪的稀罕植物,山魈鬼爪的果实有五根长短不一的根茎,若以酒淬之则迅速呈焦骨状,人若饮了淬过山魈鬼爪的酒,再闻到佛兰花香,眼前会出现幻觉失去心智,继而狂性大发......”
说到这里,她声音越说越小,因为连她自己都疑惑起来: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
蓦地,脑海中一个清晰而逼真的画面一闪而过,那场景真实地像她亲身经历过一般,那个领悟令她头皮发炸,心跳因恐惧快得似乎要停止,一瞬间刺骨的寒像毒蛇吐着信子徐徐爬上她的背脊,她猛地颤抖了一下。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耳边传来顾清风阴鸷的声音,宋云萱怔了怔,惊见顾清风双眸赤红如暴怒的兽般燃烧着剧烈的仇恨与阴戾。
“你怎么知道的!””他抬手猛地捏住她的脖子狠狠一甩,将她掼到了地上坚硬的碎石上,宋云萱只觉后脑和额头一阵剧痛,一道血迹从磕破的地方滑过眼角。
“你怎么知道的!告诉我!”
宋云萱无法回答他,那些话刻在她脑海中,像书信上的字般清晰,但她不知道这些东西她是哪里看来的听来的,她脑海中也一片混乱,她试图解释:“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是你做的!你是凶手!你给我爹下了毒,让他失去神智亲手杀了我的母亲,我的妻子,我的胞弟......是你让我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是你!”
“我要杀了你!”
顾清风理智全无,总是带着春风般和煦笑容的脸青筋暴起变得狰狞可怖,他狂怒地大吼,伏在宋云萱身上一手死死掐住了她喉道,一手举起剑朝她刺去 。
蓦地,剑身被另一只手握住再无法下去一寸。
顾清风抬起头朝着裴澈怒吼:“你让开!我要杀了她!”
裴澈面色极冷,手没有松开半分反而握地更紧,鲜血从指缝间流淌而出滴在宋云萱的衣襟上,他与他对峙着,声线却仍旧是平静而淡然:“清醒点!她还是个孩子!你觉得可能么?”
顾清风死死盯着手下的宋云萱,她小小的脸因为窒息已经涨红,额角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那只因挣扎抓住他手腕的小手是那么小,比当年的清泽还要小。
眼前混沌的血色渐渐消退,他像困兽般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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