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身上的伤是在调查与右相勾结的朝臣名录时遭遇暗杀所致。这些年,她遭遇了太多次暗杀,大多数都能化险为夷。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一时大意。
匕首刺入她腹中,虽不致命,却也伤其根本。
本应卧床休养,却不得不在受伤的第二日忍受马车颠簸入宫来。早朝之时群臣尽皆不可直视圣颜,就连小皇帝身边的长公主也不可无礼打量。是以,竟是无人发觉长公主今日脸上的胭脂红的过分。
她身在温国公府时,假借受伤之名已有半个朝堂想要让她永不翻身。如今她又怎能让这群臣子知晓她真的受伤了?今日她不过晚来了两刻钟,这些臣子已经起了疑心。竟是连连发难,想从小皇帝的身上看出端倪来!
今日朝堂之上那些臣子的脸庞一个个在长公主眼前浮现,她知道右相一党并没有尽数除去。还有谁?她不得不思索、判断。
望着自己的母亲沉思的模样,陆无砚心中却是一阵不可言喻的惶恐。只因前世时,长公主也曾遇刺。可是那是在三年以后!
今生为何提前了?
陆无砚惊觉,好像是一盘棋,其中一颗棋子错了位,导致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有了改动。事态不再按部就班地按照前世时的轨迹发展,却在大事件上无一避开。
无论是父母的和离,方瑾枝的受伤,还是长公主这一次的遇刺。
想到这里,陆无砚心中怎不慌乱?他知道,他不该向这说不上未知还是已知的命数低头,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母亲,回去了。”陆无砚扶着长公主后腰的手越发收紧。
“皇姐!您……歇一歇再走吧!”小皇帝一想到长公主身上伤得如此重还要再受马车颠簸,他心里就酸涩难忍。
长公主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我若在宫中久留恐要引人生疑。放心吧,皇姐无事。你在宫中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小皇帝向来不能左右长公主的意思,他纵使心中不忍也只得点头。
长公主虽然垂帘听政,却并不住在宫中。她本是住在公主府里,可前几日她就打算将公主府捐出,已经搬到了一处别院之中。她的别院不过是幼时得到的一处小小府邸,与她的公主府相比朴素许多。
回去以后,陆无砚没有避开,直接扶着长公主进到屋中。
入医匆忙将她身上的宫装脱下,掀起她的深衣,为她腹部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陆无砚蹲在她的身前,凝视着母亲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
“无砚,别看。”长公主有些犹豫地开口。因为她知道陆无砚看见如此的伤口,身体可能会产生不适。那一次陆申机和她争吵,大声质问她知不知道陆无砚替楚怀川做质子的两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其实,她知道一些。
那次争吵之后,她又花了大力气继续调查,已经把陆无砚那两年的经历知晓了个大概。
“我来吧。”陆无砚从入医手中接过褐色的药粉,亲自为自己的母亲上药。
长公主凝望了他好一会儿,才微微向后倚靠,靠在交椅的靠背上。难得从心至身地放松下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甚至可以让她依靠一会儿。
陆无砚为长公主上了药以后,又替她仔细包扎好伤口,这才开口:“母亲,把入楼交给儿子吧。”
长公主微微惊讶地看着陆无砚。
这入楼女儿算是长公主的心血,也是长公主手中很强悍的一股力量。入楼名义上是长公主收留孤女和被父母贱卖之女的地方。可是进到入楼之后的每一个人都接受了特定的栽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有的成为伺候人的侍女,可也有武艺高强的入酒、医术高超的入医之流,还有很多潜伏在各地为长公主效力的巾帼。
男子可入征,女子也可凭借其自身的本事存活。
陆无砚苦笑,道:“就让儿子也分担一些吧。”
陆无砚很清楚自己母亲多疑的性格,他甚至有些摸不准她现在是不是信任他这个儿子。
长公主看了陆无砚好一会儿,才让入医将小抽屉里的盒子拿来。她将小盒子打开,把里面一个嵌着碎金的玉扣交到陆无砚的手上。
“以后,它本来就是你的。”
陆无砚将掌心的玉扣翻过来,背面的碎金上刻着一个“入”字。这个“入”字还是他小时候刻上去。他不由有些嫌弃地说:“这字也太丑了,我重新写一个?”
长公主笑,“母亲累了,要躺一会儿,你也回去歇着吧。”
“嗯。”陆无砚将长公主扶到床榻上,又为她仔细盖好锦被,这才悄悄退出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每日侍奉在长公主身边,在她上朝时也坚决陪在她的身后。而每一次下朝回来,经过来回的颠簸,长公主身上的伤口又会再次裂开。他又亲自给她换药、包扎。
反反复复。
直到一个月后,长公主身上的伤才见好,那伤口不至于再裂开,或渗出鲜血。
陆无砚也终于松了口气。
入烹匆匆赶到公主别院的时候,陆无砚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骑着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温国公府。两个时辰的路,偏偏被他赶成了一个时辰。
回到了温国公府,他立刻翻身下马,冲一般地回到垂鞘院。
堂屋的门开着,陆无砚远远地,就看着她的小姑娘站在一张小矮凳上,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写字。
方瑾枝听到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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