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了就好,李惟岳心里却不认为这件事情背后没有独孤维唯在参一脚。这样跳脱不按常理的手段明显不是沈家的行事风格,沈家那样的门风也网罗不到能在他李家来去自如的人。
独孤家如今风头正劲,那小妖女还是宁王爷心尖上的人,在他们家敢给打落泥地的时候,想动一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越王尚且卧薪尝胆,他也不是不能暂且忍下这口气。
他有的是耐性,李家有的是耐性,总有一日要出了这口恶气。
这念头在他心中翻翻滚滚,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阴沉着脸吩咐门外伺候的下人:“去把小少爷带过来!”
他沈家愿意给他李家孩子一个前程,他又何乐而不为?至于李家孩子长大后要怎么跟他解说这段过往,还不是人嘴两张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天佑六年的年末就在人们对李家的议论中度过,李家关门闭户依旧逃脱不了日日被人唾弃鄙薄,甚至有百姓往李家门口扔烂菜叶和泼便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家在年前一个没人注意的清晨,京城大门刚刚打开的时刻,趁着微弱的晨曦出门往南,回乡去了。
年节里依旧是东家出来到西家,到处吃吃喝喝没个清闲的时刻。沈氏现在有了两个亲儿媳,也就意味着有两个帮手。但依旧清闲不得,独孤家还有两个儿子老大不小,到了成亲的年纪。
母亲如何到处替兄长们相看媳妇,独孤维唯一概不管,把该去参加的春宴参加一遍,便到了上元佳节。
萧恪接她去宫里陪太后娘娘看了一会灯,等太后乏了,回宫休息后,两人又出了宫,把宣武街逛了一遍。
那日很多人都看见宁王殿下一手牵着未婚妻,一手帮她拿着兔子灯的情形。
之后便有许多订了亲的少女对未婚夫不满起来,或是嫌弃其不够体贴,或是嫌弃其没把自己宠上天。以致到了次年的上元节,街上便多了许多牵着手的未婚夫妻。
上京城的风气,在宁王殿下的带领下越发开放。
过完上元节,一切重新步入正轨,刑部的调令年前已经下达,所以正月十八所有京畿附近的刑名官员都已经到位。
独孤维唯一大早让当当给收拾得得体而端庄,带齐了整理好的《洗冤录》去了刑部。
她把对刑名官员的培训分为两部分,即法医学和刑事侦查两大体系。
现代法医学不适应这个年代,毕竟现代的仪器在这个时代可搞不来,相比之下,《洗冤录》里记载的东西更合适。
萧恪早早就过来接她,两人乘了马车到刑部的时候,屈中桓带着几名刑部官员等在外面,迎着两人进去。
穿过大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右侧有座院落,原本是书办们办公的场所,被屈中桓着人收拾出来,用以教学。
二十多位刑名官员已经在坐等候,看见一身红色官袍的屈中桓让着萧恪和独孤维唯进去,都急忙起身迎接。
大家见礼过后,屈中桓着重介绍了独孤维唯的丰功伟绩,说了一番开场白,然后便请独孤维唯开始为这些官员讲学。
萧恪没走,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一副打算陪同到底的架势。
独孤维唯才知道他不是仅仅送她过来而已,而是来镇场子的。他怕她年纪过轻,难以让这些官员们心悦诚服,所以亲自坐镇。
独孤维唯明白了他的打算,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开始第一日的古代教学工作。
权释之、慈瑾,和上罗县刑曹鲁明昌都在坐,鲁明昌坐在靠前的位置,腆着脸笑得一张脸越发显老。
权释之回京也都没多长时间。
独孤维唯回独孤山时路过善仰县,当时县令误判了一件命案,事主之子林晟还半道上拦住她的路喊冤。那会她给屈中桓写信,建议命权释之去河南道复查此案。
一并捎进京的还有给权释之的信,信中详细讲述了那件案子的疑点及追查方向。
权释之后来根据她的提供的查案方向,查到这案子果真另有内情,林姓商人完全是被屈打成招。
回京后权释之专程登门给独孤维唯讲述了查案过程。
原来那日张小官人去柳林中遛鸟,偏巧因为吃坏了肚子去林中解手。这时候一个叫李大的箍桶匠路过林子也去林中小解,出来时看见挂在树上的画眉,且不说鸟儿,单那笼子都值不少钱。
李大心生贪念,左右看看没见有人,便把笼子取下打算带走。这时恰好张小官人完事出来,见状恶言恶语大骂李大。
李大脾气不好,听到诸般侮辱性的喝骂,怒火翻涌,恶向胆边生,抄起箍桶用的刀便向张小官人的脖颈间砍去。
箍桶用的刀因要经常砍竹子,磨得非常锋利。李大常年劳作手上力气自然不小,所以只一下子,张小官人那细嫩的脖子就给砍掉一半。
这时李大才开始害怕,怕人认出死者,所以干脆砍掉张小官人的脑袋,顺手扔进一颗枯死的大柳树腐烂中空的树洞里。
然后把溅了血的衣服反穿在身上,做粗活的整日一件深色旧衣,也不换洗,原本就脏兮兮的,所以也看不清上面的血迹。
李大就这样提着鸟笼出了林子,一路进城,在一家小店了见到林姓商人,看起穿着像是富人,便把鸟儿连同鸟笼卖给了他。
后来裘县令和张家共同出了一千五百贯缉凶,南峰脚下住着的黄大保和黄小保兄弟二人贪图赏银,就杀了年迈的老父亲,砍下头颅埋在南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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