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殿之中,齐王眉目紧促,手中的奏章早已变了形。
李得意小心瞟了一眼坐在王座上的齐王,发现齐王的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这才轻声开口道“启禀大王,廷尉李司农求见。”
“宣。”
齐王不是不生气,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向刚才一样掀翻御案,只能吓到身边的人罢了。
齐王早上刚刚从王后自请废后的震惊中反映过来,紧接着便是二子谋反,刚才看到涛儿呈上来的证据,自己恨不得把那两个不孝子逮到眼前给揍一顿!可是事已至此,王后自请废后,闹到了宗正殿,已经瞒不住了——
而李司农此时来见他,无非是查到了证据。再说就算没有证据,以他那个好儿子的本事,有这样的事发生什么证据还造不出来!
他老了,他再不承认也无力改变这个事实: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入了临渊阁,李司农恭腰向齐王行礼:“拜见大王,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王苍老的声音响起:“李卿,你是为了刺客一事来的吧!”
“大王明察秋毫。”李司农恭敬的答道,他并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齐王的确老了,鬓角的白发越发的多了,也失了年轻时的进取之心了。而现在的齐国需要一位睿智进取的明君,齐王已垂垂老矣;所幸,齐国不缺英主——
“大王,今日……”
齐王止住李司农将要说出口的话:“寡人知道了——”已经没必要听下去了,结果只能是那一个,“寡人会处理的,你且退下。”
“大王,这?”
“寡人说了,退下——”齐王随手捞起桌案上未曾饮过的茶盏扔了下去。
一向仁慈的齐王猛地一发火,吓了李司农一跳,他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是、是!”说完,他迅速退了下去,尽管齐王老迈,但他忘了齐王以嫡次子的身份坐上王位也曾历尽鲜血!
室内又恢复了平静,打扫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茶盏,生怕一不小心触怒生气的齐王。
齐王并没有理会这一切,而是招呼李得意往静心亭走去。
齐王在静心亭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暮色四合时才站起身来。
此时,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了,日薄西山,透着一股老气。可是它还是以一种无所畏惧的姿态向着大地而去,它以一种英勇就义的架势壮烈前行,它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天边的彩霞为它送上了最后的挽歌:它是个英雄——因为它的消退带来的将是明天崭新的朝气勃勃的一轮耀眼的红日!
齐王记得,就是在这静心亭里,年迈的父王指着那将落的太阳说道:“筠儿(齐赢筠,即齐宣王),寡人不是不知道你私底下的小动作,可是寡人老了,齐国却还年轻,庆儿(齐赢庆,齐宣王的嫡亲兄长)他太优柔寡断了,所以寡人明知他是冤枉的,可寡人还是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赐之以鸩酒——寡人不是不心痛,可是作为一国之主,寡人必须这么做!你们兄弟几个,他们守成已是困难,你却不一样,你也许能做到开疆……不是寡人选择了你,是齐国选择了你——”
这么多年,安逸的王座生涯已经磨平了他的进取之心,他愧对父王。幸好,他有一个齐靖宇这么个儿子,他做不到的,他的儿子都将会做到!
望着渐渐下沉的太阳,齐王终于下定了决心,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李得意,你去传旨:齐靖衡、齐靖宪意图谋反,大逆不道,罪不容诛,赐之以鸩酒,钦此。”
“是。”李得意领命而去。
这一刻,齐王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原本锐利的眸子也变得混浊起来,迎着夕阳,他的影子被拖的老长。
与此同时,太后的寝宫里却是与往日大相径庭,以往高傲的裴贵妃终于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姑妈,你倒是说句话啊——”此时裴贵妃衣着凌乱、双目含泪、神色凄婉的跪在太后身前。
太后靠坐在贵妃椅上假寐,并没有理会六神无主的裴贵妃。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衬着太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竟无端给人以阴寒之感。
“姑妈,怎么办?”
裴贵妃不放弃的哀求道,哪怕自始至终太后都未曾理会她。
“姑妈,您最疼宪儿了,您去求求王上,求您了——”
“姑妈,宪儿自小就跟您最亲,您可不能不管他!”
“姑妈,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因为长时间的哀求,裴贵妃的嗓子已经沙哑,“王上最听您的话,宪儿现在全靠您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远远的就听见裴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芍药的叫喊声……
芍药喘着粗气一路小跑而来,顾不得失礼,便挣脱守门的小太监冲进了长乐宫。一见裴贵妃,芍药‘砰’的就跪了下来:“娘娘,大王刚刚派李总管去给八公子传旨,赐以毒酒……”
“什么!”裴贵妃尖利的嗓音响起,接着她下意识的看向太后,可是即使如此,太后依然靠在贵妃椅上,神色安然,双目轻阖,刚刚的事好似没有在她心上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姑妈,你……”裴贵妃眼泪哗的落了下来,“姑妈,难道您不管宪儿了?”
听到这话,太后才睁开双目,太后早就老了,满头华发,皮肤松弛,连眼睛也早已看不清事物了,可此时她的眼睛竟透出几分神采来——
“管,怎么管?”太后从贵妃椅上站起来,转过头看向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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