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脚步走动声,雪苼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她拔下她头上染血的绒花,快步走到了门口。
金娘看着她,眼睛里阴光闪动,嘴角也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雪苼打开门走出去,门口的看守依然没有多问,她赶紧快步离开。
可是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住,因为她闻到了空气里有些不一样的气味,丝丝缕缕缠绕在鼻息间,甚至盖过了阴暗的潮气和血腥味道。
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雪茄味道。
雪苼咬住下唇,某些念头在脑子里凸显,她嘴角凝起笑意,低低的骂了句王八蛋。
雪苼连赫连曜的房间都没去。她坐上车去了红姨那里。
把汽车支走,她换了一身佣人的粗布衣服,柔软的秀发包在粗糙的头巾下,那朵绒花却没有戴,因为染着血又残破不堪,她怕引起注意。
红姨有些担心,“雪苼,你这又是搞什么鬼?”
雪苼说:“红姨,还请你帮个忙,一会儿找个姑娘换上我的衣服去大街上走一圈儿,我那两个保镖还一直在门口等着呢。”
红姨知道她不想说,她也不好再问。只是警告她,“要是你做的这件事有危险,我安排俩个人跟着你,你看如何。”
雪苼想了想点头,“不用,我有保镖。”
红姨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用涂着鲜红丹寇的手刮了刮她嫩嫩的脸,“你呀,还是少些作,说实话,你这样的大小姐脾气也就少帅喜欢,要是找个别的男人得一天揍你三回。”
雪苼笑的打跌,“红姨,您要是我的男人估计一天会揍我八回。”
说笑归说笑,天黑下来后,红姨让一个身高跟雪苼差不多的姑娘穿上她的衣服从侧门出去,果然有俩个戴着礼帽的黑衣人在抽烟。
因为天黑,姑娘又带着帽子,他们也没看清楚容貌,但是总体感觉是了,就跟上去。
等她们人一走,雪苼挎着个篮子走出来。
她坐上红姨替她准备的洋车,去了七步街。
七步街,这是个普通人白天都不敢来的地方。
这里是云州最下流最野蛮最暴力的地方。赌鬼烟鬼色鬼晚上都在这里出没,最下等的流莺画着恐怖的浓妆站在街头揽客,醉醺醺的汉子厮磨着她们,甚至随便找个隐蔽的角落就能完成交易。
从雪苼接受的教育就是远离七步街,甚至方圆几里都不能靠近。
所以,她没敢告诉红姨她来的是这里,恐怕说了她就是关她也要阻止她。
今晚的七步街分外冷清,除了几个拉客的流莺倒是看不到什么人,风吹过杨树的叶子哗啦啦的响,也不知道从哪家传来杀猪似得叫声,这一切让雪苼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个鬼街。
她把围巾拉的更低。故意驼背慢行不引起人的注意,但偶尔还是有醉鬼看她,因为她老朽的样子谩骂着离开。
她从衣服里摸出那朵红绒花,按照金娘说的戴在了头上。
走了这半天,她心里开始没底气了,难道她的预料是错误的?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今晚可就危险了。
这样想着,她就没敢继续往前走,只是站在街头的位置徘徊,七步街的胡同很多,而且错综复杂的串联着,陌生人进来容易迷路。更是不好进攻,她能做的就是尽力把人给引出来。
咬了咬牙,她看看左右,撤掉了头巾挺起了胸膛。
扔下篮子她也学着站街女的样子站在街口,头上插着红绒花,做出搔首弄姿的样子。
很快的,便有一个老头儿过来,一只长满老年斑的手伸到她脸上,“哪里来的水丫头,陪我怎么样?”
雪苼知道这个肯定不是杨六,咬着牙说:“五百个大洋。”
那老头子差点把假牙掉出来,“五百。你那儿是镶着金子吗?臭婆娘,我呸。”
老头对着雪苼就吐出一口浓痰,带着腥臭的味道落在她脚面上。
雪苼气的咬牙,她蹲下就捡起个大石头,冲着老头子的后脑壳就来了一下。
没打中,擦着他的衣领子过去,老头子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嗷嗷骂着,比兔子跑的还利索。
雪苼出了一口鸟气,总算是舒服了些,她蹲下拿出手绢,擦去了绣花布鞋上的浓痰。
“五百大洋。我买。”阴冷的声音响起在她头顶,雪苼只觉得后背发寒,她慢慢的站起来。
她面前站着个黑汉子,容貌周正脸上有刀疤,眼神很阴鸷。
雪苼扶了扶鬓边的红绒花,“五百大洋,一点都不多不是吗?”
那人的目光直直盯着她头巾上的红绒花,大手落在她肩头几乎捏碎了她的骨头,“金娘呢,她怎么样了?”
雪苼疼的脸色发白,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就是她要找的人?你先放开我,金娘对你有话说。”
那人放开了尹雪苼。但是目光赤红,明显对她与敌意。
“金娘说,让我把这朵花送给你,她说。”
说到这里雪苼一停顿,本来金娘的是来生不负相思不负卿这样伤感的话她在最后却改成了,“她说,她很想你。”
“金娘!赫连曜这个王八蛋,老子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男人低声咆哮着,看来对金娘是真感情。
听到有人骂赫连曜雪苼觉得很痛快,“他何止是个王八蛋,金娘一个女人,被打的皮开肉绽。一点都没有人性。”
男人气的捏起了拳头,胸腔也剧烈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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