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预料一样去游湖,以后是参加饮宴。他今日反倒是去了皇陵,手中还拿着一盒糕点。
他先去拜谒了他的父亲,宫璟,然后去了皇陵旁一间三进三出的小院子。这儿也是奇怪,明明是艳阳天,这儿却是阴暗无比,好似地狱中的幽冥之界。宫雪墨踏步进来,首先映入眼帘就是一幅画,那是一幅布局极为精妙的仕女图,深深浅浅的魏紫的牡丹,让人恍若真进了那曼妙无比的牡丹园。
宫雪墨看着画中的女子,画中人的装束极为简单,挽了半月髻,一身简单的紫色襦裙,手中也不过是捏着一束桃花。那一排闲适自然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是宫中贵妇,而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宫雪墨蹙着眉头,这画中女人从来没有这样的模样,她的眉眼间总是夹杂着疏离那一双狭长的凤眼极为传神,七分威严,三分媚态,一分柔情,能让人沉醉其间,可是都不如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这一幅画是离国最好的画师所绘,他辛辛苦苦重复三年,才勉强做出了一副让自己满意的画卷,可是当再一次看到真人的时候他彻底疯了。
离国画圣竟然不能描绘此女子一分美貌,于他而言那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一代画圣见到她的那一面后,就绝望自裁了。
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女子。童年的记忆之中,他只记得自己的父亲带着他,小心翼翼地离那座宫殿十丈远,希望看到那个女人出来。可是那一扇大门常年开着,来往的也不过是洒扫的丫鬟。
宫雪墨知道这是父亲这是在等自己的母亲,他不明白,那元辰殿那么多女人对父亲翘首盼望,为什么他非要那么小心翼翼地等一个女人,而且至死都没有等到。
宫雪墨对这个女人是恨的,恨她辜负了自己的父亲,恨她不知趣。可当父亲死的时候,当灵犀殿的主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个女人为父皇合上那一直不肯闭下的的眼时,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苦苦等待了。
那个女人很美,可是却好似一阵雾。宫雪墨看着这个看上去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的女人心中升起了一丝古怪,这个女人的模样绝美,可通身气质似鬼似仙,行动处又好似一阵雾,又似一个幻象。
他伸出手抓住了那女人的衣袖,冰凉,这个女人是真的啊。女人看着宫雪墨,不着痕迹地将袖子扯开了。她给宫璟上了一炷香,就站起身来,那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好似她随时会消失一样。宫雪墨赶忙拉住了她说出了一句话,父皇让你长守皇陵。
好!
那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应答让宫雪墨升起了无端的愤怒,父皇让我每年上巳节来看你,并且带上知味阁的糖蒸酥酪。
好!
宫雪墨听到这一声应答,他的内心升起了对父皇的痛惜,这个女人就没有其他的回答了么?宫雪墨死死地盯着女人,这个新升上去的妍贵太妃,你就没有一点表示么,父皇死了。你好歹哭一哭吧。
我流泪能让他回来么?女人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宫雪墨张了张嘴,难道你就不难过么?他是你的丈夫。
呵!女人回答了他一个短促的笑声,就离开了。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元辰殿宣告宫长夜即位,他看着宫长夜带着沈知雨接旨,那眼中是眼泪掩饰不掉的喜悦。父皇是被宫长夜的毒死的,他最后的一个亲人被毒死了。
宫雪墨心中的恨被他藏了起来,他镇定了心神,看着这小院子的摆设。其实这间小院子他来过,是父皇一点一点收拾的,里面的陈设随便拿出一件都是让人疯狂的珍品,可是在这儿不过是随处可见的物什。
宫雪墨看着哪一只漂亮的羊脂玉佛手,那是父皇亲自雕刻,说是等老了,将女人接过来让她好好看看,他不止会做皇帝。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了泡沫了,父皇死了,女人虽然住在这儿了,可是却让这个院子更空。
木门发出了一声吱呀声,他抬眼一看就见女人一身月白,不过只露出了半边身子。宫雪墨看着从黑暗中露出半张脸的女子,眼神复杂。他看着那个女人踏碎黑暗一步步向他走来,心中莫名的恐慌。他伸了伸手,当抓住那个女人冰凉的衣袖时,他才感觉放下心来,这个女人是真的。
微弱的光线打在女人的面上,让她的唇瓣微微发黑,只见女人的嘴角轻轻一笑,疏离之中带着令人心碎的落寞。宫雪墨看着女人不似凡人的面容张了张嘴,娘!
妍贵太妃点了点头,她将宫雪墨带来的食盒接了过来,热气腾腾的糖蒸酥酪让整个屋中都升腾起了一丝雾气。女人张开了嘴,用筷子夹起一块酥酪小口吃着,雾气让她的面容有一些模糊不清了,她的吃相很斯文,小口抿着,好似在吃玉馔珍馐。
我救了一个人,是当朝的皇后。娘亲,您在这儿住着,想必也听到了那哀乐了吧。宫雪墨见妍贵太妃当他不存在,便自顾自地说起话来。这样的模式已经很久了,每一次都是他在说,而妍贵太妃在听着,或者是压根没听。可是将事情说出来,宫雪墨却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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