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夫人徐氏就在道观的大门上等着罗九宁,遥遥见她前来,徐氏即刻下拜, 抬起头来, 却是说:“久不见阿宁,便我也没想过, 到底你能作了肃王妃。”
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能一步登天作了肃王妃,在如今这仕庶仿如天别的世道上,果真是能惊掉众人眼球的。
但是,罗九宁为此失了一个父亲,失了一个姨母,于她来说,若能换得父亲安在,姨母安康,她宁愿只嫁个贫家男子,一生一世,也不要作这王妃。
心中这样想着,罗九宁却是笑着说:“久不见刺史夫人,不知你家陈大人如今可还安好。”
徐氏一袭深蓝色,潞绸面的褙子,本是笑的极明媚的,听了罗九宁这话,却是叹了一叹,而且,明媚的天光下,她脂粉不施,两只眼底的淤清格外的重。
“自王爷到了洛阳,他手中的差使被分去不少,如今等于是赋闲在家呢。”徐氏笑道。
但她话音里也有深深的担忧,毕竟权力这东西人人皆爱,原本洛阳是刺史陈仝一人独大,如今乍乍然来了裴嘉宪,全权接管整个洛阳,为官而又赋闲,他心中岂能高兴?
罗九宁握过徐氏的手,却是一幅推心置腹的样子:“夫人还是三年前有过一胎,到如今都没有孩子,刺史膝下空悬,只怕您夫妻二人为此也很忧心吧,就没有想过办法?”
那陈刺史与徐氏倒是一对恩爱夫妻,但是,陈刺史也有个不举的病症,却是在三年前,在夫人难产大出血时,给生生儿吓成个不举的。
“王妃说笑了,您难道没发现,我的身子与原来有些不一样?”
罗九宁这才蓦地醒悟过来,这徐氏应当是个孕身,才会不施脂粉的。
“他那病症,早在一年前就好了。”徐氏掩不住心中的雀跃,悄声的说。
罗九宁心中咯蹬一声,却是顿时就试探出来了,陶八娘果真还活着,而且,应当就藏匿在这徐氏家中。
为甚?
因为陈刺史那不举,是叫夫人难产之时的血污给吓的,而一直以来,治那不举,仍是陶九娘流传下来的方子。罗九宁有这方子,陶八娘也有。
若不是陶八娘入府之后,替陈刺史配了那味回春之药,徐氏又焉能怀孕?
不过,既刺史夫人有孕在身,道观之中按例就是不能去的。
恰离此不远,就是刺史家在洛阳城中的一处别院,刺史夫人于是带着罗九宁,就到了自家别院之中。
这座别院只是前后二进,南式的小院建筑,内里家具无一不精,倒是极为清雅。
甫一入屋,暖龙燃燃,涎香森森,罗九宁坐到椅子上时,只觉得那引枕都是特地放在火边烘过的。
因为那烘过的引枕,罗九宁倒是特地留意了一下仆婢们。
她原来也曾跟着八娘到陈刺史家作过客的,徐氏热情好客,心地良善,其所用的仆婢们,也皆是些良善之辈。此时再看徐氏身边的侍婢并婆子们,却总觉得个个儿皆有些面生似的。
两厢入座,上了茶,刺史夫人便与罗九宁聊起小时候的家常来,再感慨几句九娘的失踪,八娘的死。
罗九宁总觉得,既八娘活着,无论如何也该要联络自己,俩厢一起逃出生天才好。
可是瞧这刺史夫人的样子,却显然没有那个意思似的。
俩俩坐了半日的功夫,吃了顿闲茶,聊了会子,罗九宁也就该走了。
不过,就在临出门时,徐氏捧过来一只金嵌蓝宝石的葫芦式盒来,笑道:“娘娘屈尊前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娘娘,这式盒里装着的,也不过些寻常干果儿,但也是我一番心意,王妃千万不要推辞才是。”
罗九宁笑着接了过来,揭开一看,果真是些干果。只是,刺史夫人握着式盒的手有些紧,仿佛欲给,又不愿意给似的。
罗九宁也不动声色,将式盒从她手中接了过来,淡淡说道:“怎会,夫人言重了。”
回程的马车上,杏雨见罗九宁将只式盒不停的揭开来再盖上,遂支过肘子来,格外好奇的问道:“娘娘,您是馋干果儿呀,还是不馋,若真的馋,就吃两枚呗。”
罗九宁一只手轻轻拨拉着干果,问道:“杏雨,你瞧这几样皆是甚东西?”
杏雨扫了一眼,道:“桃干儿,金麻枣,柿饼儿,再兼几只腌梅子,果真是极普通的东西呀?”
但在罗九宁看来,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普通。
枣桃枣桃,加在一起就是早早逃离,而那柿饼虽不过最简单寻常不过的东西,可是,回府之后放在灯下,罗九宁仔仔细细的看,忽而就发现,柿饼皮子盖住的地方,用银针仔仔细细的刻着两行字,上面却是写着,十月十八,白马寺,晒经台。
这么说,果然陶八娘就在刺史府,只不过是给拘禁着,出不来罢了。
裴靖,应当也是为了找陶八娘而来,并非是为了她,但是他找不到,所以才会来找她的。
而裴嘉宪呢?
他肯定也想找到陶八娘,因为八娘的生死,关乎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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