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永宁年间。
凉州,张掖郡,永平县城。
这是初冬的一个傍晚,血阳西沉,西边天空最后的一丝霞光正在快速地消失,黑暗正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大地,县城两边的高山形成的阴影如同巨大的怪物,虎视着居住在县城的人们。
要是平时,准有小孩要看着这怪物似的影子大叫着,只是今天再也没有人注意这平日里显得可怕的怪物似的影子。
县城城墙外的火光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城外宽阔的田野里正聚集着百来人,这些人身体健硕,都骑着马,有一半多人手举着火把。此时他们正安静地散开立着,只有三五人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在商量什么。
这伙人正是远近闻名的飞龙山上的盗贼——飞龙盗。
县城城墙斑驳的外墙此时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坑洼处裸露出的是新鲜的泥土,城门处有火烧的痕迹,还有湿漉漉的大滩水迹,明火虽已经被水浇灭,但是火堆处仍有一丝的青烟升起。
城墙顶部只有三尺来宽,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防守器具,有盛满了水的瓦缸,有堆成堆的大块石头,有烧得火热的铁锅,有瓢,有木桶,还有散落一地的木棍、竹子等。
在城墙上面站立着的是城里居住的青壮年男子,大约有三百来人。除了少部分人外,这些青壮年男子身体绝大部分都不算强壮。此时大多数青壮年男子都**上身,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汗迹,即使穿着上衣的男子,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
所有的人脸上都尽显疲惫,只是眼神里没有什么害怕,甚至还因打退了飞龙盗的进攻而隐隐有些兴奋。趁着城外的盗贼停止了进攻,守城的人也停下来,或坐或靠地休息,以图快速地恢复体力,防守盗贼下一轮进攻。
有妇女趁这个机会为守城的青壮年男子分发麦饭与盐菜,端上热水,此外,城墙上就只有县令派出的斥候还在奔跑,传递城墙各处的信息。
县令杨兴正在与手下躲在一处城垛后面,察看城外盗贼的情况。
靠着充分的准备、可靠的信息、得当的布置,杨兴带领永平县城的百姓及时地拒飞龙盗于县城之外,要不然,以飞龙盗那快马,入城之后就如以往一样如入无人之地,根本就无法防守。
现在飞龙盗的攻城已经失败,守城一方没有任何伤亡,守城的百姓由最初的害怕转为了兴奋,士气也高涨起来。
然而作为一县之长,杨兴虽恰当地在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但内心深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据他所知,飞龙盗有近三百人,而现在城外只有一百来人,只来了一小半,如果全部到齐,这县城是否还能守得住就是个大问题了。
飞龙盗来得突然,而且是临近傍晚才到,县里连派人到郡里求救的机会都没有,要想救兵来,只能等到明天天亮后,城外的人见到了盗贼能到郡里报信。
希望其他的飞龙盗不要到永平县城来,无奈之下的县令杨兴在心里祈祷着,虽然知道这想法不太切合实际。
看着周围的手下与世家大族中来人那笑意盈盈的脸孔,县令杨兴实在是不愿将实情讲述出来,沮丧了大家的心情。
要是能有一个人商量就好了,杨兴在心里想到,这个想法一出,杨兴的心头一动,出声喊道:“来人,去把张松给我找来。”
县令杨兴要找的张松此时正裹着一床破旧的被子,躺在铺满了茅草的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张松的家处于城南那片破败的茅草棚中,家中有四口人,母亲与弟弟、妹妹。读了几年书的张松父亲身体羸弱,在张松妹妹出生后没有几年就去世了,留下张松母亲辛苦地拉扯着三名小孩子长大。
张松本人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身形较壮大,看起与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相上下,平时张松也颇能帮助自己母亲干些活,赚些家用。
只是自一个多月前意外落入了河中,被人救起后,张松的身体就虚弱了许多,就连手脚都不能很好地控制,而且特别地怕冷。
这一个多月来,张松除了喝着母亲用家里不多的粮食换来的汤药外,只做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指挥平日里与他相好的少年,让他们在要道口的高处设立瞭望点,观察盗贼的情况,及时将情况传递回城里。
张松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拜见了永平县令杨兴。
为了拜见县令,张松做了一系列的准备,还在心里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县令在听说了张松父亲的名字后,立即接见了张松。
事后张松得知,张松之所以能得县令杨兴的接见,是因为张松父亲是寒门之中最为出名的读书人,张松第一次发现原来读书人的名义这么好使。
见面闲聊了几句后,张松就将自己的打算和盘地托出,争取到了县令杨兴的物资支持,盗贼观察点的计划便得以顺利实施,只不过这个计划就变成了是县令杨兴制订的。
近一个月的观察,终于在今天下午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盗贼甫一出现,盗贼观察点的人就向城里发出了信号,城外的人立即进了城,县令杨兴立即关闭了城门,组织青壮年男子上城墙防守。
张松因身体虚弱,县令杨兴特别加以关照,就没有安排什么事情,让张松在家静养。
因张松生病在家,妹妹也乖巧地没有出去,留在家中照顾张松。只是母亲朝食后就出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弟弟年纪比妹妹大,少年好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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