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秦国的大道是西进函谷关,非但路好,而且沿途人烟稠密多有驿馆,穷路富路都很方便。可嬴过不想走大道官道,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落魄王孙的模样,更不想在南下的路中让平原君家食客抓个正着。
嬴过选择的这条路很生僻,北上穿过凶险的中山国,然后绕道离石要塞,过黄河,再从上郡的阳周沿着秦长城进入北地郡,经云阳、栒邑直入栎阳。且不说这条路比函谷关大道远了多少倍,更重要的是,在进入魏国河外地区之前,这是一条越走越荒凉的险道。夕阳将落,中三国南面群山已经淹没在暮色之中,披着晚霞的崇山峻岭象是一道道鳞光闪闪的巨龙,蜿蜒地伸向四面八方,直达遥遥的灵寿都城。无边林木覆盖了千山万壑,极目望去,一片苍苍莽莽的空旷寂凉。
别过沐心和竹溪两人,他带着小白狼悠闲上路,而此时的韩魏秦三国之间发生了件件大事。
不久前桂陵之战的惨败,不但没有使魏国清醒,反而激起朝野上下一股同仇敌忾的血气。从魏惠王、太子申、丞相公子卬、上将军庞涓,到军中将士与安邑大梁的国人,无不痛骂齐国人鼠窃狗偷、孙膑“废人”阴险狠毒。
魏国在兵围邯郸之后,打算‘灭韩震齐’,一雪前耻。
就在魏国确定灭韩大计的同时,消息就已经纷纷扬扬的传播开来。朝野振奋,魏国上下又一次激昂起来,而韩国商人大为惊慌,立即快马飞报王城新郑。
丞相申不害对此冷冷发笑,韩国变法后强行取缔了旧贵族的私家武装,纳入国府统辖,将全**队整编训练为八万新军,四万分布在周边要塞,三万驻扎在新郑城外,一万驻扎在新郑城内。新军的整编训练,申不害始终是事必躬亲,严格督导,将一支新军确实训练得有了“劲韩”气象。申不害自以为,对于魏国前番败北,现在又来挑衅国力蒸蒸日上的韩国,无异于自取其辱。
新郑随之开始进行大规模的防御准备,大捆大捆的箭矢、长矛、刀剑,无数的滚木擂石,专门用来焚烧云梯的牛油火把以及大筐的干粮干肉,被运上四面城墙囤积起来。
新郑本来是春秋时期郑国的都城,城池不大,却有两个极为突出的特点,其一是城墙宽阔高峻,而且全部用石条和特制大青砖砌成,女墙箭楼更是全部用石料筑成,其二是城外有一条宽约三丈的护城河,水源引自城外流过的洧水,滚滚滔滔,与寻常护城沟河的小水细流相比,的确是难以逾越。
从春秋时代起,新郑就享有“深沟高垒,金城汤池”的威名,除了围困,从来没有被真正攻克过。韩国迁都于新郑,看重的也正是新郑雄踞沃野而又易守难攻的长处。而今韩国已经变法将近十年,国力军力皆大有增长,攻灭别国虽力不能及,然要固守自保,还是显得游刃有余。
就在嬴过刚刚进入灵寿之时,魏国终于发动了灭韩大战。
此战仍旧是上将军庞涓统兵,他首先派出一万精锐步卒秘密堵截洧水上游,使新郑的护城河变成一条干沟,接着派出五万骑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衔枚疾进,突然插进新郑城外的三万韩军于新郑之间,发动猛攻,将三万城外韩军一举击溃,最后再派出六万重甲武卒扼守新郑城外的三条要道,狙击从韩国周边要塞赶回来救援的四万步骑大军。
而庞涓自己则亲率十万主力大军从东北两面泰山压顶般猛攻新郑!
韩国申不害变法无疑使其成为战国小霸,但战争的结局却是各国始料未及的,韩国依旧抵挡不住重创后的魏武卒,派出特使向各国求援。
齐国接到援报后,孙膑故技重施,围魏救韩,中道设伏,魏国最后精锐的十万大军被全部歼灭在马陵道,庞涓被乱箭射死。
魏国长久以来的霸主地位顷刻间崩塌,一个百年不遇的大好时机,骤然推到了秦国面前。
就在嬴过熟悉中山国民俗风情的这段时间里,恰逢九月中旬的一天深夜。月色朦胧,卫鞅带领中军将佐并二百名铁甲骑士出栎阳北门,兼程疾进,一个时辰便赶到了云阳山谷。勘合兵符后大军立即开拔,沿途绕开了所有的县府城堡,经高奴沿洛水一路北上。
秦国来犯,意在河西,而魏国朝野上下还处在两次大败的悲戚情绪中,竟然麻木地认为贫弱秦国没有进犯大魏国的胆子。
上将军庞涓刚死,只留下老龙贾这一位能征善战的老将,极力奉劝魏王增兵河西,这才稍微挽回一些局势。
这次秦军来犯,龙贾精神大振,决意要让天下看看吴起时代老将军的威风!他非常自信,只要将魏国仅存的三万精锐铁骑归入河西守军,他一定能够战胜秦军。尽管他本能的感到,河西很危险,卫鞅定然是个不循常法作战的可怕对手。他的人生沧桑告诉他,一个十几年便能将秦国大翻身的人,绝不会是公子卬他们说的那样是个欺世盗名的草包!但是,不管卫鞅如何厉害,仗总是要一刀一枪打的,只要有魏国的三万铁骑在手,纵然卫鞅是吴起再生,在河西这片土地上也休想占得龙贾便宜!
就在秦军进驻洛水西岸的第二天鸡鸣时分,魏国河西守军所在阵营仿佛天塌地陷一般,三座山头的战鼓骤然间惊雷般炸响,山顶倏忽涌出连天火把,呼啸着呐喊着冲入山腰处魏国的营寨!魏军的山后本来就没有设防,只有拦截野兽的最简单的鹿角木栅。就是这些简单障碍,也早被秦军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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