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何府大门外,廖承东真的看到了何琴音。她在等他,她知道他会来。两个人见了面,谁都没说话。何琴音静静地往家里走,廖承东静静地跟随她。进了院中,就见东厢房前地上汪着一滩水。何琴音绕过积水,站住了,她是提醒廖承东,不让他踩着积水。她说:“地面塌陷了,李妈提醒过好几回了,哪有人肯做。”
廖承东也站住了,看着那滩积水,地面塌陷不深,积水也不深,却映着天上的半个月亮,水面纹丝不动。他抬头看天,见月亮被云朵遮住半边脸,发出清冷的光来,院子里显得一片冷凄。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几声虫叫声,听着越发让人觉得寂寥。诺大的何府,只有何琴音那间房亮着灯,像是为廖承东准备的。
走进房间,就见家具什么的都蒙了一层灰,到处灰蒙蒙一片。此刻,廖承东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是快意,悲悯,抑或伤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她最先坐下,就坐在床沿上。
房间的布置还跟以前一样。他也坐下,是坐在方凳上,正面对着她。
她看着他,却不说话。
他想说话,可是不知从何说起。
她问:“怎么样?”
他答:“什么怎么样?”
她再次看着他,“我父亲。”
他说:“琴音,他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点头,忽然看着窗户。
他问:“你都知道了?”
她又点头。
廖承东忽然间站起来,一把搂住她,紧紧地搂住她,动情地说:“琴音,我们结婚吧,我就是你的亲人了。”
何琴音并没说话,就让他紧紧搂着自己,将脸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窗外墙角下,几声虫叫。
她轻轻推开他,继续坐在床沿上,对他说:“承东,我们再不能这样了,我们更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琴音?我就想做你的爱人,做你的亲人。”他追问,他想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承东,我知道,你怕我以后会孤单。我不孤单,一点都不孤单。”
“我知道,你有你的同志。”
“承东,我父亲死相难看吧。”
“对不起。”
“又不是你做的,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你知道是谁做的?”
“你来时,俞番才走,他把什么都跟我说了。”
“琴音,我虽不是你们的人,可是,这种事我觉得最好……”
“你是想说,不让我知道吧,不可能,这是敌我之间的裁决,双方都会走死亡这条路,没有选择。”
“琴音,你哥死了,你爸也死了,虽然他们不跟你我同道,可是你以后没家了。”
“承东,我不悲伤,父亲跟哥哥的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也许这才是他俩最好的结局,总比死在波田手里强。我知道父亲为人,他就是对波田也不是全心全意的,他总想着乱中取胜,他带着哥哥上蹿下跳的,可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哥哥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吗?”
“你不说我都能想得到,他不是死在范媛媛手里,他是死在无知,死在狂妄,死在没有信念。比起父亲,哥哥死得可怜。”
廖承东走上前,再次搂住何琴音,“琴音,你带我归队吧,我已经厌倦了这里,你我在一片新天地里继续携手战斗,我需要你,你带我走吧。”
“不要说了承东。这个时候你走了,以前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于公于私,你都不可以走。”她还是离开了他的怀抱。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要留下来,明天,我还要埋葬父亲。”
“琴音,你走吧。这里所有事情我来做,你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你父亲的。要走就趁早,天一亮,出城就难了。”
“没事,这个时候,波田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琴音,波田发现你爸死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他对你早有怀疑。”
“我爸死了,对波田没什么损失,他也不会伤心的,相反,只会让他加快‘梅雨计划’进程,我留下来配合你完成任务。”
“琴音,我想问一句,你的组织是怎么安排的,对付‘梅雨计划’你们有没有详细策略?能告诉我吗?”
她不想告诉他,不想告诉他是怕增加他的负担。他在纠察队做事,时刻小心,够难的,她说:“你不要管这些,并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你的任务更重要。对了,你还记得‘青春战队’吗?”
他激动了,“记得,只是我什么都没做。”
她也激动了,“‘青春战队’是由俞番指挥的,这下你高兴了吧。”
“这么说‘青春战队’一直都在活动?”
“对,他们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战斗。就在波田布兵围堵纱布厂时,他们就时不时出动,打击敌人,骚扰敌人,拖得敌人是疲惫不堪,叫苦不迭。如此下去,敌人是撑不了几天的了。”
“琴音,俞番此次进城,你事先知道吗?”
“不知道。他也是匆忙进城来的。”
“这么说,此次行动不是你们组织安排的?”
“不是,应该是俞番临时之举。”
廖承东明白了,是许怀家找到他,对他讲了何满庭的习惯行踪,这才有了今晚的一幕发生。这样想着,就想到许怀家,他不知道许怀家到底想做什么?莫非他突然间醒悟了?廖承东想不明白,问何琴音:“你对许怀家是怎么看的?”
何琴音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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