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
儿茶身子后仰,左手一动,连忙将人扶起,干咳一声。
身后,王三胖走了过来。
“师祖怎么了?”
“喝的有点多了,你先扶他去休息吧,别让着凉了。”儿茶松了手,看王三胖将陈清酒搀扶着回屋,他食指按着双唇,微微敛眉。
方才,差一点儿就亲上了。
下意识地一抬头,被王三胖扶着的陈清酒心有灵犀般的也将视线转过来,看了他一眼。
儿茶被盯得寒毛竖起,一个激灵,心想:不会又要打断我的狗腿吧!
三个月后,百家沦陷,绛灵宫内,儿茶将顺手的几样东西摔了个遍,依旧气难平。
“废物。”他坐在玄石榻上,手指将榻前的龙头石雕捏的粉碎,“绛灵山门弟子众多,竟连奈何宫一日都保不住,养你们是吃白饭吗!”
绛灵山君从来乖张暴戾,旁人不曾见过他温良,只当他是个六亲不认的魔头,下面人不敢吭声,由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再被轰出大殿。
绛灵山君一声令下,众人滚的迅速,霎时间,大殿空荡,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
近日诸事不顺,灵均阁同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儿茶不会分!身,但派几个人过去看着还是没问题的。
大殿内清净没多久,一个黑衣暗卫就跪了进来。
儿茶揉着发鬓,换了个姿势,眸色不改y-in郁,“灵均阁近日如何?”
“尚可。只是那位仙师前些日子受了伤,如今好像是在后山修养,直到属下今日打算离开时,他才出来,在院子里……”
听到陈清酒受伤,儿茶一阵心悸,眉头皱起,下面侍卫支支吾吾地,叫他不耐烦,“在院子里怎么了?”
“呃。”侍卫摸了把汗,怯怯道:“雕了两块竹牌,用红头绳绑在了桃树上,然后,竹牌…”
儿茶眉头一挑,眼睛又深又沉,“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侍卫‘咚’地一声,磕了个响头在地,眼一闭心一横,大声说道:“仙师在竹牌上刻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自己的,还是一个是叫成钰!”
红头绳,两个名字,桃花树。
傻子都知道这什么意思,侍卫不禁为自家主子委屈,一抬头,果然看见儿茶埋着头,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侍卫心想:完了,主子的白月光跟别人跑了……
“噗……”
儿茶坐着,他眉眼都是弯的,好像顾虑这还有个外人在,紧抿着唇,却到底没忍住,便抬袖捂着,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微微发颤,好不可怜的模样。
“主子。”侍卫不解,有些害怕,思忖道:“别是被绿傻了吧?”
儿茶确实有点傻,就因为陈清酒,他数日来糟糕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儿茶看着殿外乌压压的天,低语呢喃,“什么时候学会凡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了……”
后山有一处院子是王三胖清出来,专门为陈清酒准备的,院子里种着一株桃花树,三九天里,光秃秃的桃花树枝间只有红头绳系着的一对竹牌,在风雪里摇曳。
儿茶将那一对竹牌握在手里看了看,到底没手贱地扯下来,他推开房门,屋子里还点着灯,陈清酒闭着眼都知道是谁来了,他紧了紧被褥,睡意朦胧,“你来干什么?”
饶是灵均阁的祖师,也挨不过这冬日,儿茶跨过火盆,额头贴在陈清酒面上,“有点烧。”
儿茶冒雪而来,虽进屋前温了温身子,但到底还带着些许寒气,陈清酒鼻音重,迷糊中埋了埋头,不让他碰,嘀咕道:“明日就好了。”
儿茶点头,除却外袍,腿压在床沿,伸手去推他,“绛灵山没地睡,让我今日同你挤挤。”
“骗谁呢?滚滚滚。”
话虽如此,陈清酒却是眉头一皱,身子往外动了动,给他让出了里面的地。
儿茶喜滋滋地钻了空子,躺在他身侧,嗅到一丝甜香,他手指往枕头下摸了摸,果不其然,碰到一个盒子,里面是安神的合欢散。
儿茶手指握着一缕青丝,陈清酒呼吸平稳,想是真病的严重,片刻便熟睡过去了。
若时间定格,永远不再往前走了,就这样,管他瓢泼红雨,还是晴空万里,就这般守着一个人,多好。
☆、第三十六章
天雷滚滚,九州洪荒,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陈清酒一身血衣还没来得及褪下,人便进了祠堂,堂中供奉的是赋剑山祖师,也是他的恩师。
此次混战,修仙重派赋剑山全门殒命,余下门派,活的也只有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人。
陈清酒跪在地上,他自认为不比先师,虽生于山野,却日日不得闲适,困惑三界五行,陷于疮痍之境,又以一己之力独挑大梁,只为少时一句教言。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值此绝境,他真的能‘夕死可矣’?
灵均阁不过百年根基,门下徒子徒孙尚未能独当一面,天地动乱,而他身在其位,如何能撒手?
还有儿茶……
想到这个人,陈清酒一颗心 顿时犹如被锥子刺了般,他皱着眉头,一时的冷静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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