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已成定局,再来追忆只剩惘然。
屋子里只剩炭火偶尔炸开的噼啪声响,两个十几年没有见面的人,再相见时得到的却是前个时辰才一起吃过饭的感觉,太过熟悉让他们忘了怎样珍惜。因此跨过十万里云和月,冒着生命之险换来的相遇到头来变成苏遮在抠脚,而女人坐在炉前拨弄炭火试图把黑粥煮开。
想要让黑粥融开还不容易,九天寒铁在女人的暴烈真元下,也可瞬间融为铁水,又何必用最原始的方法苦耗时间。
女人几次张嘴却都忍住,她想说前些日子陌阳楼来了只黄鹤,好多人都挤着去看,结果挤垮了楼子,砸死好多人,逗死她了。
她想说君子剑易主,新的主人说想用君子剑换与她一晚的双宿双飞,她犹豫了好久才狠心拒绝,现在想起来要后悔死了。
她还想说张大胡子的孙女长大了,庆幸的是他孙女终于没再长出胡子。
她想说的太多了,她什么也没说。
苏暮发了许久的疯,直至力竭才回到屋子。雪地成了长年被大水冲刷的黄土,四处都是沟壑,阡陌纵横,杂乱不堪,毫无美感。
他手中的三尺青锋在经过与山石的一次次较量后,锋刃卷了多处,缺口要比老奶奶的牙口还要多。
黑粥眼看就要化开,苏遮睡眼惺忪盘坐在地,女人移座到他对面,锅底的柴火没有人管,再不添就要灭了。
三人里面就苏暮肚子饿的咕咕叫,最想要吃饭的是他,最不想让干柴灭的也是他。
苏暮对大眼瞪小眼的二人直接忽视,目视前方的从他们之间的缝隙中挤过,走至锅前,熟练的立起一根粗柴,然后举剑,竖劈,入木三分。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往日这一剑下去,粗柴是要一分为二的。
不正常的事才能引起正常人的注意,苏遮皱眉,对着苏暮说道:“你跟着师姐走吧。”
“赤果还没熟透,去了也吃不到。”苏暮呼吸急促的应着。
女人抬头,妩媚而笑:“先前还说要我去尝果子的,才过半日,怎么又不熟了,那果子越长越回去不成。”
“我说不熟就是不熟!。”
“真是够自以为是的,小孩子不要整日活在假想里,你哪只耳朵听见要你带我下山了?”女人毫不留情的嘲讽苏暮道。
“嗯?”暮疑惑的看向父亲。“不下山,要她带我去干嘛?”
“带你去人国。”苏遮将话说明。
“天国在上面,山上你我他,去人国,那还不是要下山?”苏暮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表情看着女人。
女人回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等等!说什么?去人国?去人国做什么!”苏暮才明白父亲口中的人国是在何处,震惊之下连退数步。
铁锅被他不小心打翻在地,眼看饭是吃不成了,火焰映的他面色潮红,他的手在颤抖。
属于他的短剑正嵌在干柴中,干柴躺在柴堆里。
那把剑除了过于明亮些,倒也适合它所处的环境,用作烧火棍并不浪费。
苏暮想起父亲是在看到短剑之后才说的那句话。
山下有间早市,苏遮父子常去闲逛,苏暮有日在无意之中看到了短剑,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它迷住了。少年轻狂,谁不想锦衣裘马,仗剑天涯。
店家说三两才肯卖,苏遮出马,与店家斗智斗勇,唾沫喷了半斤后,成功将价钱杀到二两八,交了八百文作为定钱,商定两天后带着剩下的钱来取。
雪狐皮毛柔顺,保暖极佳,一块完整的皮毛能卖二十两银子,父子俩归山后打起雪狐的主意,苏遮说由他出谋划策,苏暮付诸行动。
雪狐以阴诡狡诈出名,想要抓它当然需要苦心谋划一番。
苏遮是这样对苏暮谋划的:“我去给你挖个雪窝子,你穿身白色衣服蹲在里面守着,如果有雪狐打你身前走过,你就跳出来扑它,如果它逃跑,你只管在后面死命的追,追着追着的便能抓到了。”
接下来苏遮舒服的躺在床上睡了两天大觉,两天后,门帘被分开,苏暮提着一个昏迷的雪狐倒在帘下。
苏遮将苏暮抱至床上检查伤口,替他脱掉裤子的时候,昏迷中的苏暮不住皱眉,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何止是痛,他的满腿皆是冻疮,脱掉裤子就相当于把已经凝固的疮口重新撕扯开来,鲜血混着脓水流满床单。
苏遮有些心疼,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口中说着:“唉,好好一件床单就这么被糟蹋了。”
苏暮的鞋被苏遮丢在屋在,厚雪仍掩不住它的酸臭,苏遮再不换气就要被活活憋死,忍无可忍的他将鞋子泡进水中,紧接着拿出来丢下山去。
只是不知鞋子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牛筋底子上磨透的两个圆眼窟窿有没有被苏遮瞧见。
“剑是毁了,那二两八的银子也打了水漂,但你不能因为二两八就赶我走啊!再说钱是我拼死拼活挣回来的,剩余的十七两都被你拿去买了美酒,你有见我心疼?”苏暮抱着头,哭嚷着喊道。
“泼妇。”女人对他的表现做出评价。
“泼妇骂谁?”苏暮失去理智,摆明了见谁咬谁的架势。
女人不与泼妇斗嘴,所以闭嘴。
苏遮却是被他说的恼了:“我养了你十几年,拿你挣的钱买点酒喝,不应该吗!”
“既然你都养了我十几年了,那就接着养下去啊,赶我走作甚!”苏暮与他针锋相对。
“糊涂,我还能养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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