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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知道吗?”
“什么?”
邵晋看着她,重复道:“爹知道您这样想吗?娘,这种事情您为什么不和爹说一下呢?”
韩氏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说话。
她也想过问他,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她。可她怕这种话一说出口,她这些年拥有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毕竟当年,比起妹妹,她实在是毫不起眼。她想都不敢想他会喜欢自己这样平庸的人。
她不说邵晋也能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这些天因为贺清时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成功洞察人心的人。
别人他可能不了解,可是他老爹他要是不清楚那就说不过去了,他轻声道:“娘,您和爹说说吧,有些事情埋在心底不说,也过不去的。您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是吗?”
“至于姨母,您要是开不了口,就由我来出面吧。”
55、第五十五章 ...
两天一过, 就到了除夕夜, 漫天焰火将空寂的夜色点染出喧闹的味道。
这也是萧媺出宫之后过的第一个除夕夜。早在年前二十八的宫宴上,萧琮就来找过她,希望她能就待在宫里,等上元节过了再回公主府。
可是她不愿意。是以,今年的除夕夜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过,与上一世的光景何其仿佛?她坐在长廊上,独自斟酒, 默默想道。
她面前是满庭灯火,天上正飘着小雪,远处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箫声, 清寒到骨。
府里伺候的下人得了她的恩准在今天早上就已经陆陆续续地拎着包袱回去了,要后天早上才回来。几个丫鬟还想留下来, 也被她赶了回去。
她那几个丫鬟都是半路才跟着她的,红蕖是罪臣之女,她爹被奸人构陷, 全府上下男丁流放,女眷入宫, 她就是在教坊司把红蕖捡回来的;青蒲的娘是女医, 最后却成了宫闱之争下的牺牲品, 为了给娘报仇,青蒲便寻到了她面前。
白鹭出身平民,上头两个姐姐被卖给了同村的乡绅富户做妾,她因为年纪太小, 便被她娘卖进了宫;绿莺比起她们,更坎坷一些,她原本和棠河棠叶等人一样是暗卫,可惜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败了,那时候棠河四人已经在她身边做事,拼着赌一把的心求到她这里,她才将绿莺收下。
红蕖在外头还有个姨母,青蒲的爹也在,白鹭一直记挂着弟弟,绿莺与凰翼司的暗卫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难得除夕,她还是将她们一一赶了回去。
她们和她不一样,她们都有挂念的人。
飘渺的箫声还没有停下,她仰起头,又灌了口酒,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呆呆望着地上积起的薄雪,突然想起,在这种时候吹箫的人,大概也和她一样,是个可怜人吧?
下一瞬,轻轻的笑声就从她唇间流泻出来,她有权有钱,一点都不可怜。
她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回厢房。
直到厢房里的灯灭下去,箫声才渐渐消弭。
贺清时抖了抖衣裳上的雪,将玉箫收在腰间,踱着步子回了贺府。
他原本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想到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白鹿台前。
白鹿台因其前朝惠安帝梦得白鹿而修建此处得名,后来成了历代皇帝大宴新科进士的地方,虽然之后先帝即位,将饮宴之地改到了春荫河畔,可是白鹿台仍然被保存了下来,直到现在,诸多学子在诗赋中还会作下“他朝登白鹿,执笔书太平”的句子。
齐王尚在王都时,也曾深受先帝宠爱,御赐的齐王府就挨着白鹿台。
看守白鹿台的侍卫见着贺清时前来,行了个礼后收回了横亘交叉在面前的刀戟。
昔年他初入朝堂为少年天子做下第一件事后,讨的便是随时可上白鹿台的恩典。那时候给的理由实在太冠冕堂皇,以至于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登上白鹿台后,他一眼就望见了下面的公主府,和长安街上所有的府邸一样,满院通明,枯树枝头,花藻檐下,积雪庭前都挂着各色的花灯,萧媺就坐在廊下,自斟自饮,她的身影被薄薄的斜照拉的很长,府里没有一个下人走动。
灯影与花影交织,看起来热闹又孤寂。
他拿出腰间的长笛,一曲又一曲地吹奏起来,直到天色渐晚,公主府里主院一盏灯灭下来。
待贺清时回到贺府,一直等在门口的贺荆走过去,轻声道:“大人,人押在院子里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前不久老爷来了一趟,久未等到您,大发雷霆地离开了。”
贺清时轻轻点了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往自己的院子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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