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天马玉花……”
她抑扬顿挫地,字圆正腔地念,尾后一个字特意拖长了尾音,引得课桌上的同学隐隐发笑。
虽声音还未高涨,但已然形成一片忍笑声,还没读完,就被国文教授喝止。当时叫国文教授气地,那张老气横秋的脸瞬间红涨,真可谓气急败坏。
“习诗暄,你太调皮了,简直是顽劣。”国文老师常常这样训她。
严大叔这回决定不那么轻易地放过两人,暗自想了想,就下了决定,他在线定的教科书本上查阅,先翻看了一本国文,然后说道,“习诗暄,你不是外国语好吗?,那么就请你把国文书上这几篇《史汉三国四史文体》,《古经言有物言有序言有章为作文之法》……”
“这些篇教材都给我抄写出来五十遍,并且把后面的作业习题完成。”
间断的话听得习诗暄一时怔忪,忍不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严教导员,难以抑制心中的委屈,“严教导员,这些我可都还没学过啊。”
“你这样聪明,不用老师教,也会懂的,你说对吧。”严教导员三两句话就打发了她,同时,还丢给冯敬怡同样的难题,竟要她抄写莎士比亚的《李尔王》,《哈姆雷特》,还有雪莱《西风颂》等等一些关联的外国语文章。
两人一前一后从教导处办公处走出来,互相惆怅地走了一段,忽然两人都觉得被耍了,俩人又想不出办法逃脱惩罚,只就各自耷了头。
香曼担心两人,从两人老老实实的跟着严教导员进办公楼时,就等在外面的庭院里,手脚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看见她们俩出来,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手脚活动了会,满怀愧疚地迎了过去。
“怎么样?严大叔发脾气了吗?”香曼不待她们答,就迫不及待地埋怨自己,“都怪我,没有给你们做好眼线。”
“无干系的。他能怎么样我们吗?不就是处罚处罚。”习诗暄惆怅地望了一眼天空,只见天空近如咫尺,灰白的天色紧紧地往下压去,看起来似乎就要把底下的万物给收拢。
她忽然拉紧了身上的银灰色蚕丝夹袄,“看这天气愈发冷,怕是又要下雪了。”
“走吧,你可得到我家宅子去帮我,这些什么雪莱,莎士比亚,我委实顺不过去。真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唉……”冯敬怡知道明后日是周末,再加上下周一二三,又是一个公共假期,这个时段空出来,勉强能把严大叔布置的任务完成。
她知道若自己不交差的话,严大叔又要把她的父亲的身份搬出来,她虽然贪玩,但终究不想丢父亲脸面。
至于习诗暄,她也必须交差,严大叔的话犹在耳边,时时让她警惕,他说若不完成这次的功课,他就请她家长到学校来一趟。
不行!绝对不行!若叫父亲过来,必然又会掀起一场风波,诗暄越想越担心,她可不想被父亲抓到把柄,然后乖乖地回金陵读书。
“香曼,原本说好我们仨出去玩的,可我和诗暄这几日,怕是离不了房屋一步,你只能自己看着办哦。”冯敬怡见香曼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便扬了扬手里的课本,“没办法,我们得罚抄写。”
香曼看起来表面上没事,可还是忍不住莫名黯伤,她很清楚,两个好朋友都是富家千金,她们每日穿的是锦衣玉服,用的是舶来货,交通工具也是小轿车接送。她们与她的生活存在着天壤之别,这一切让她望尘莫及,也让她无限向往,虽然仅是一次约会被取消,小小的失落,也会让心里留下阴影。
天空出奇地发亮,就好像挂了一块闪亮的绸布一般,柔柔地笼罩了底下的万物。雪花悠然而至,徐徐地飘落,重叠起了雪布。
形色匆匆的路人在小轿车,黄包车,电车的周围穿梭,有人打了油纸伞,小心翼翼地踏过逐渐凝固的雪地,黄昏后的城市总是这样包罗万象,这里不像上海那样繁花似锦,时髦开放,更不像北平那样威武庄严,官府林立。这里有一切平和的表象,在这个地方,居住着各种社会人士,洋人的租界像极了外国,更给这个城市增添了异国的风味。
戎雪铺满了整座中西合并的花园洋房,虽说荷花路302号的冯家花园没有江南的园林那么多的亭台楼阁,园林面积大,但它自有它的好处。
花园里应有尽有,不仅有中式的水榭亭阁,小桥流水,古典闺阁,还有西式网球场,小型电影房,甚至有一个小型游泳池,洋房后面有一块场地,可以停十几辆车。
花园前面都是洋楼,洋楼十分气派。
第一栋洋楼更有惊人的阔气,楼高有四层,面宽五开间,正门有两根罗马式巨柱,远远望去,气势不凡。楼的门厅皆是用大理石铺地,左右各有一个造型奇美,雕刻精美的巨型红木屏风。
这栋房子的整体装修极为讲究。
习诗暄跟着冯敬怡一路参观冯家花园,只见这栋主楼里大小套间卧室就有好几套,还有大客厅,小客厅,大餐厅,小餐厅,跳舞厅,更衣室……
再走到后花园的亭廊中,发现林立的大小树木在雪后各占千秋,小桥下的流水被冰封,被厚厚的冰层凝固了,让静止的河水成了一道靓丽的雪后风景。
诗暄在冯敬怡的花园里走得乏了,停在河道旁,驻足瞅了瞅正欲□□的梅树,不禁摇头发出感叹,“真没想到七小姐的家拥有如此的丰裕奢华,真是让我这个外乡人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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