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余易已经从喜鹊嘴里把余家亲近的亲属都摸了个遍,当然知道这个舅舅。
听说张氏的娘家就在丰城,原先是个有百来亩田地的小地主。只是如今已经败落,张家仅存于世的也只有张氏和张俊生姐弟两人了。
说到张俊生,不得不说在丰城他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街头巷尾,老幼妇孺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各家教育孩子的时候总免不了把他拧出来别学张家那败家子!。是的,他是出了名的败家子儿、花务鬼。丰城话说的花务鬼就是专指那些得陇望蜀,做事好高骛远不肯脚踏实地,最终一事无成的人。
有好事酸孺还特为他量身定作了一篇个人小传:张家俊生者,气宇不凡初学文,数年不中,耗资无数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舍产过半遂从商,有所成,倾家荡产。
张家老太爷在世时,家里小有积蓄,日子过得不错。女儿张氏又嫁得好,在对待张俊生这个唯一儿子的事情上不免骄纵了些。张俊生足足小了张氏十来岁,是张家老太爷四十多岁上得的老来子,打小偏又生得粉雕玉琢似的惹人喜爱,全家人真是如珠似宝般的疼爱着长大的。
初时,张老太爷一心认为自家儿子就是天上的星宿转世,将来必定位极人臣耀满门朱紫。不满五岁就送到学堂读书,一学就是十年,这期间学问没见长进,先生气跑了几十位,最终只要一提到张家俊生的名号,先生们便敬谢不敏,再访不到授业先生才作罢。
十多年时间,张俊生虽然学文不成,个头却长得颇为高大威猛,后经人介绍改学武,开始时兴致勃勃倒也学得有模有样,只是学了三两招花拳绣腿便爱惹事生非,一时成了丰城人谈之色变的恶霸,后来更是连衙门的小吏也敢招惹了,不得已,张家赔进去半副身家才保他的牢狱之灾。
张老太爷年岁渐老,力不从心,也对这个儿子出人头地失去了信心,只是那时家里田产粮食都为他变卖得差不多了。最后只得把张俊生叫拢到身边,语重心长的叫他去学经营,好歹学门能糊口的营生。
张俊生打小骄纵惯了的,哪里吃得了做学徒的苦?没几日就回来说经商做买卖有什么难的,自己已经学成归来了,并在外面接了宗了不得的大生意,若成了能保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张老太爷对此很是怀疑,不过自张俊生回来后又是看茶货、认丝绸,又是与人商谈倒像模像样,便觉老怀大慰便真的拿了老本交由他去做。
哪曾想这宗所谓的大生意,根本就是别人有心算他无心,最终连货带物全被人骗跑了!
为了凑足那批货,张家几乎倾家荡产,就这样被人骗得血本无归,张老太爷更是一气之下归了西。
满城的人都在看张俊生的笑话,更有好事者说余家这门姻亲也要跟着倒霉了。哪曾想这张俊生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根本没找上余家的门,光身一个人远走他乡自谋出路。几年间也就偶尔托人给张氏捎封报平安的书信再无其它。
不曾想今天竟回来了,出现在余老爷的灵前。
对这个传说中的舅舅,余易也是满心好奇,当即携了喜鹊从内堂出来。
不管传闻如何,这张舅舅长得好看倒是真的。看上去二十多岁,眉目俊朗,虽然身上的青衣只是质地不错的细棉布,脚上同色的布鞋还磨破了边,带着一身的风尘却挺拔魁梧,与余易心中所想的败家不肖子形象完全沾不上边。
他一进来,便捻了香上前祭拜,神情极肃穆。这会儿也不是打量人的好时候,余易忙上前回了孝子礼。
“这是易姐儿?”张舅舅忙示意喜鹊搀了余易起身。
“见过舅舅。”既然大家都认出来了,余易只得照着从喜鹊那里学来的礼节向张俊生福了福身。
“可怜见的!竟遭了这等祸事,你打小身子不好,要想开些。”张舅舅说着,便有些哽咽,“你娘如今可还好?”
“想来是好不了的,姐姐她向来软弱,这会是天都塌下来了。”不等余易回答,他便自顾自的做了答,声音越到最后越低沉渐不可闻,但言语中的心痛却是掩也掩不住。
“舅舅回来就好,娘总少了头牵挂。”余易转头吩咐了个小丫头往后院报信去。
新见面的两舅甥再无语言,一前一后的往后院张氏正院去了。
一路上余易都在打量,前在的人身姿挺拔虎背熊腰,行走间威风凛凛,很有顶天立地的架式,这样的人会是传言中那么不堪的的败家子?
不过人不可貌相,到底是什么人暂时还不好说。
两舅甥刚过月亮门,内院张氏得了信早早迎了出来。久违的姐弟重逢自然免不了互诉衷肠,刚止了泪的张氏拉着弟弟又是一场好哭。
余易站在旁边看得尴尬,这才想到喜鹊刚才介绍的余六她还没有看清楚。便借称前院离不得人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余六是余老爷到了丰城买下的,刚进府时才六七岁。那一年也是灾年,他父母双亡没着没落的,余老爷可怜他便收留在余家,这几年大了行事越发沉稳,便很多时候随伺在余老爷身边,做了跟班小厮,算是比较亲近的。
余易在暗处细细打量,接人待物,引见宾客都是他在做,很机灵的一个小伙子。趁着轻闲的空隙余易把他叫到跟前,问了些余老爷身前的事。
余老爷这趟外出他没有跟着,被安排在粮铺柜上,有些细节也说不清楚,其余的事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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