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偌大的湖泊大半岸被碎石块错落有致地包围着, 冰凉的雪水顺着山脊蜿蜒而下, 与一眼喷涌的热泉交汇,氤氲出缭绕不绝的雾霭。
水面上莲枝蔓蔓, 大片雪莲静省着, 端出一副不染纤尘的姿态。偶有六出飞花落, 轻柔细密地拂在皎白的莲瓣上,远远望去, 竟像撒满了闪烁的星屑, 在天光下熠熠生辉。
湖中, 一块巨大的玉坻静静地卧在水面。坻上殿阁浑然天成, 呈回廊结构,檐下有半透明的鲛纱随风轻扬, 偶尔掀得一角, 但见里头布局清贵雅练,不似常人所居。
一抔雪压弯了枝头, 细雪簌簌而落,露出里头冻得新鲜的赤瓣。四周极静,不闻鸟兽之音,仿佛所有生灵都在此处绝了迹。
“清夜, ”素白的衣袖行云流水般悠悠落在木廊上, 年轻的神君赤着脚,手中拎着一壶碧色的酒,“听闻今日冥女上达天界交付了名册, 领受了玉牒。牒上的名字乃是瞬华。”
“你不好奇么?”淮尘随意地将酒液灌入喉中,他优雅地仰着颈项,单手微支着地面,颇显出一副玉山倾颓的气势来。
“呵呵,”黑衣神君冷笑一声,头也不抬,“你现在知道跟我逼逼这玩意儿,早在我剿杀她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她送出去?我不提也罢,淮尘,你真当我不敢拿捏你如何?”
“你戾气那么重做什么,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淮尘不善地瞥了他一眼,“像往常一样回个‘关我屁事’不就得了。”
“关你屁事。”
“……哦。”淮尘无动于衷.j。
白衣神君敛眉收袖,将空了的酒壶抱在怀中。他似乎身有倦意,很快便靠在廊柱边缘眯着眼瞌睡起来。
“我知你与殊和冥君尚存龃龉,不过若是能够藉此打开心结,让你的剑技更进一步,倒也没什么不好。”
“没那个必要。”清夜抱着刀,语气凉凉,“再见一次,我必会杀了她。”
“抹杀同族乃是大罪,清夜,你想成魔么?”
“是神与魔,于我来说有何区别?不过都是天地规则下的一条狗。”清夜从玉质凉盒中取出用灵药浸泡了许久的绵云,蘸上早已从湖中打好的寒热双汇之水,轻拭刀身。
那刀长约半丈多,宽约一尺,形状极为彪悍,刃部始终散着丝丝冰冻之息。拭剑拭刀,乃是每一代霜雪之脉的龙君最喜爱做的事。哪怕瞬华早已不在,他手中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兵器。
“绵云不够了,淮尘,你把我的吞云兽丢哪了?”
“吞云?”白衣神君慢条斯理地阖了阖眼皮,“你的脾气这般差,我可没敢丢你的吞云,约莫是掉在冥界哪处了吧。”
……
天界通往下界剿魔的西北大门边,瞬华抱着吞云兽,笑意盈盈地和守门的神官再次确认,“清夜神君每天下界都会经过此处,是也不是?”
守门神官忙不迭地颔首,“是的,约莫还有半刻钟,龙君就会出现。您若是……”
一道漆黑的风雪猛然打断了神官的话语!
神官惊愕地回头,只见身前蓦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冰障,瞬间将他与新晋的冥女实实在在地隔离了开来。
透着一堵冰墙,瞬华柔和地冲他一笑,传音给他,“我仰慕清夜神君许久,此举不过为了与神君相互切磋一番,一解心中之惑。你方才你什么也没看见,记住了吧?”
神官想起回首前见到气势汹汹二话不说杀过来的龙君,挠了挠头,觉得新晋的冥女说的有些不对,又没什么不对,
转眼间,浩瀚的冰雪已朝下界席卷而去,两道身影也变幻在了千里之外。
“和龙君结交的都是些什么神族哪。”守门神官莫名其妙地嘀咕了几句,“一个个看上去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真怕淮尘神君也变成那副古怪的模样。”
瞬华飞快地与清夜拉开了距离,在她觉得间隔与天界足够长远之后,她猝然挥出一众哀嚎的鬼魂,龇牙咧嘴的团团魂魄嘶吼着朝身后的神君冲了过去。
姿容明柔的神女身穿幽兰色的飘逸冰衫,随风摇曳的婀娜身姿显得很有冰清玉粹的超脱之感。尽管她明艳的长相不太适合这番打扮,不过在茫茫漆黑的雪暴中,一抹若隐若现的幽兰还是分外惹眼的。
她逃,他便追。神君清夜不紧不慢地踏雪跟在神女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她下一步的举动。
管她准备了什么陷阱,自然她自动送上门来……
清夜随手将哀嚎而来的煞鬼冻结在空气之中。
下界的风犹如海潮般汹涌翻滚,清夜迎着云浪,抬手间一把曳光凛冽的大刀出现。他刚想结出凶狠的法术将那位溜得极快的冥女兜住,冷不丁一抹白光乍现,径自糊在了他苍凉沉郁的面容上。
清夜:“……”
他伸出掌心将糊在脸上的吞云兽一把丢开,语气淡淡,叫人琢磨不出什么情绪。
“吃里扒外的东西,回去再收拾你。”
吞云兽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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